姜落棠還記得，那個雨夜。

    那個出現在自己往後人生之中夢境裡無數次的雨夜。

    阿姊在那個孩子高燒的時候，把那個孩子身上的衣服和信物都扒給了自己。

    姜落棠還記得，那個時候，阿姊一張慌張的臉。

    “小湯。”

    阿姊的聲音在現如今想起來有些空靈：“你快些去，他們在找人了。”

    自己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麼，似乎是捨不得阿姊。

    阿姊又道：“那個小子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你只要不要露餡，榮華富貴都是你的。”

    至少是……不用餓肚子了吧。

    姜落棠在自己的房間之中坐在躺椅之上，仿若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朽。

    閉上了眼睛，姜落棠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就是那樣的阿姊，就是因為，阿姊對著自己是那般的好，所以再一次瞧見自己的時候，纔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那是怎樣的神情呢？

    慌張，不可置信，已經被自己吩咐著拔掉的舌頭已經凝固了。

    整張嘴，就是一個黑乎乎的洞。

    是啊，姜落棠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做事情一定要做的不露餡，這樣的道理，是阿姊你教我的。

    厭離的臉上滿是血汙，淚水把臉上衝刷成一道一道的。

    在自己下了命令之後，厭離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絕望表情，沒有了舌頭，也是能夠發出一些聲響的。

    “讓她安靜。”姜落棠這樣的道。

    姜落棠黑髮如墨，從躺椅上散落了下來，月光為其鍍上了一層光澤。

    姜落棠的長相是極好的，至少和小湯的平平無奇比起來，姜落棠真的是一個美男子的。

    在這樣初春乍寒的夜，姜落棠靜靜的聽著周圍一切的聲音。

    忽而一聲輕響，姜落棠眉間一動：“你來了。”

    紅衣的少女有些不悅的哼了一聲，而後便就坐在了姜落棠面前的凳子之上。

    “怎麼是你？”姜落棠瞧清了女子的五官，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毛。

    “黎堂主忙，我便就替他來了。”凌瀟瀟說話倒是簡明扼要。

    “天物堂堂主若是知道自己的門中出了一個叛徒，想必會氣到發抖。”姜落棠有些惡趣味的笑著。

    這個笑容在凌瀟瀟的眼裏是極其的醜陋的，凌瀟瀟有些作嘔：“這種事情，還是不勞煩姜少爺費心了。”

    “費不費心倒是另說，凌姑娘還真的是……”姜落棠坐了起來，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瞧著凌瀟瀟：“真的是讓我感到意外呢。”

    凌瀟瀟只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就好似是毒蛇一般的讓人厭惡，離得姜落棠坐的遠了一些，這纔對著姜落棠道：“說正事。”

    姜落棠往後一仰，又躺了回去：“你講。”

    “你猜測的不錯，何清明確實是在調查你。”凌瀟瀟如實告知。

    “哦？”姜落棠聽得這樣的訊息，其實還不是想要接受。

    畢竟這樣的事情，姜落棠寧願沒有發生過。

    “黎堂主的意思是，一直瞞著終究不是回事。”凌瀟瀟抬了手，纖纖玉指中隱約的露著一個白色的瓷瓶。

    “什麼？”姜落棠自然也是瞧見了凌瀟瀟手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