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那黑漆漆的洞口往下，進了地道不消半刻，便就瞧見了光亮。

    出了那個地道之後……小湯便就跟隨著牡丹大姐來到了鴛鴦樓的後院。

    額……

    你要是非想知道，就在後院為什麼還要費心費力的做這些無用工作，那還真是沒什麼好回的。

    大概是……爲了神秘吧。

    由後院進了樓梯，一路往上，便就到了頂樓。

    頂樓是個閣樓，沒什麼人。

    這鴛鴦樓的嫖客也心知肚明，這個頂層的閣樓，可是進不得的。

    因為這閣樓，是給鴛鴦樓的老鴇住的。

    老鴇的名字不為人知，但所有的人都喊她風姐。

    許是名字裏帶了個風字吧。

    到了正門，牡丹敲了一敲。

    “何人啊。”聲音有些嘶啞，聽不出是男是女，只聽得出歲數不小。

    “風姐，小湯回來了。”牡丹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子搖曳的風塵氣都看不出來，好似個，訓練許久的殺手一般。

    嘶啞的聲音微微一頓，隨後嘆了口氣：“讓他進來吧。”

    “是。”牡丹應著道，隨後轉了身，對著小湯道：“風姐叫你進去。”

    小湯長舒了一口氣，在心中給自己加了個油打了個氣，這才推門進了去：“風姐，我回來了。”

    進了門，裡面燃著一週的紅蠟燭，擺設以金色和紅色為主，紅燭滴蠟，仿若是血做的淚。

    房內有些子熱，一開門，濃重的脂粉氣便就撲面而來，嗆的小湯直想咳嗽。

    看來這風姐又剛給自己撲了滿身的粉。

    紅縵絲絲，隨著那進了門的風緩緩揚起。

    倒是真不怕會被那些蠟燭燒了……小湯在心裏暗暗的想道。

    不容小湯多想，從裡就又傳出了那沙啞的聲音：“進來。”

    小湯腳步微微顫，又進了裡面一分。

    忽而一陣微風襲來，將那絲絲的紅縵吹了開來。

    旁邊走出兩名婢女，講那紅縵細細的紅繩子纏了。

    層層的紅縵之中，有著一個紅金色的椅子。

    那椅子之上似乎鋪墊著及其柔軟的墊子和靠背，墊子和靠背之上，無一不刺繡著精美的花草鳥魚。

    那椅子之上，懶懶的趴伏著一個女子。

    同方才那蒼老沙啞的聲音不同，女子看起來十分年輕貌美，韻味十足。

    女子一雙鳳眼凌厲又有神，看起來好似是會有小刀子割人似得，臉上厚厚的用脂粉塗了，只能瞧出來一個高挺的鼻子，剩下的就是個烈紅的嘴唇。

    看得出，女子的底子是極好的，毀就毀在那厚重的脂粉之上。

    “你這孩子，怎的自己跑了出去。”沙啞蒼老的聲音確實是女子發出來的：“也不事先報備。”

    小湯嚥了口唾沫，良久才道：“因為走的匆忙，也是剛剛知道的訊息……”

    “有無受傷？”小湯還未說完，那女子就問了那麼一句。

    說實話，小湯的心裏有些發暖。

    哪怕他回到了家，見到了阿姊和阿祥，他們也是美喲急問候半句。

    相反，他在這風塵之地，在這個混跡江湖多年，見慣了世態炎涼的老鴇子的口中，聽到了類似關心的話語。

    這還真的是有些子諷刺啊……

    “沒有事……風姐，我好的很……””小湯喉頭有些發苦，前些日子被何耀風打的確實是有些狠了，當時沒有察覺出來，過了那個麻勁兒，現在還真是有些了不得。

    “沒有受傷就好，這事不許再有第二次了，聽到了沒有！”風姐挑起了她細細的眉毛，平添了幾分的凶氣。

    小湯喏喏的應了：“是……”

    “出去也不說一聲，你這孩子還真是……”風姐在丫鬟的攙扶之下起了身，到了小湯的身邊之後，才伸出那塗着鮮紅丹蔻的手指戳了戳小湯的腦門，嗔怪道：“膽大包天！”

    小湯也沒法子反駁，這種事情本來就應該和上級說一聲，哪怕是爲了給自己尋搗一些東西。

    “再也沒有下次了哈！”風姐瞪著一雙鳳眼，有些子心疼的拍了拍小湯的肩膀，半是警告半是囑咐道。

    “好，沒有下次了……”不管風姐現在說什麼，小湯都只能應著。

    “這件事情就先過去了。”風姐收了她那細長的手指，語氣也收了情緒。

    “是是是……”

    “你和天物堂的那個丫頭，可是見過麵了？”風姐又問了那麼一句。

    “確實見過……”還是說了實話，畢竟真的見過了凌瀟瀟。

    “不是說不讓你們經常見面的嗎？”得，這風姐是自己問的問題，小湯老實答了，她又生氣。

    “我從白鷺山莊出來，她也是擔心，在我阿姊的住處等了許久。”

    風姐陰陽怪氣的一笑：“她倒是能等。”

    小湯知曉所有的人都不樂意他和凌瀟瀟走的太近。

    他所待的迎風閣是如此，凌瀟瀟待的天物堂也是如此。

    “你先回到了家？”風姐又挑出了一個十分重要的話題。

    “是……”

    “見過了你家阿姊？”不知道為什麼，一說到小湯的阿姊，風姐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對……想著先回家看一看，免得阿姊和阿祥擔心……”

    “那風姐我就不擔心？”風姐十分不悅的道。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只是我同風姐時時常見，而阿姊那邊確實去的少了，這才……”小湯怕風姐誤會，趕著緊兒的解釋。

    “哦，合着你嫌和風姐我待的時間太長？”不是不知道小湯的意思，風姐只是想要單純的戲弄小湯罷了。

    “不是不是！”小湯連連擺手。

    瞧見了小湯窘迫的模樣，風姐倒是心滿意足：“罷了，逗你玩的。”

    聽風姐這般講，小湯這纔鬆下了一口氣。

    “牡丹許是還在外頭等著你，換一身乾淨衣服，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這一聲吩咐下來，小湯立即道了謝，然後麻溜利索的出了門，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邋遢。

    “閣主，您就這麼讓小湯走了？”旁邊的婢女有些不可思議，似乎是不知曉為何這次閣主這般的寬宏大量。

    風姐嘆了口氣，她的心腸總是這般的柔軟，想起小湯的身世，就忍不住的動了憐憫之心。

    “還是孩子罷了，而且……還是個苦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