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可怕的枕邊人
秋雲嫂子嚇得抖了一抖,緊張地東張西望了一下,急聲道:“來人啊!燈滅了,取火來!”
然而,又是一陣陰風,狠狠地颳了一下窗戶,並沒有人應答,反而有一個陰森森的影子從窗外竄了過去。
她嚇得整個人抖了一抖,整個人哆嗦了起來,急忙拍了拍門,大聲喊道:“來人啊!趕緊來人,取火來。”
沒有人搭理她,秋雲嫂子嚇得抖得更厲害,連續拍了幾下門,身後的窗戶嚯的一下被吹開,一個隱隱約約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窗戶後面,低聲呼了一聲:“還我命來——”
那鬼影身穿一身粗布藍衫,正是秋雲哥哥生前的裝扮。
那秋雲嫂子嚇得尖叫了一聲,連續退了幾步,驚恐萬分地看著那窗子,眼睛瞪得老大。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窗外的鬼影聲音時高時低地叫喚道,聲音嘶啞粗糲。
“不是我!不是我!”秋雲嫂子嚇得失手打翻了茶盞,聲音越發淒厲,捂著眼睛道,“是祖婆婆讓我下毒的!是祖婆婆!你要報仇,你就去找祖婆婆!”
她話音剛落,房間的火光忽然亮了起來。
火光灼灼下,那身粗布藍衫下,卻是秋雲陰沉的容顏,以及沈素年冰冷的神色。
“說!你是怎麼害死我哥的!”秋雲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道。
秋雲嫂子頓時臉如土色,顫抖著嘴唇,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不是我,不是我——是祖婆婆,是祖婆婆逼著我下毒的!”秋雲嫂子神色驚懼地說道,“若是我不殺了你哥哥,她就要殺了我!她就要殺了我!”
“她為什麼要害死秋雲哥哥?她要那些屍體,做什麼?”沈素年面色沉冷地盯著秋雲嫂子,聲音堅定道,“說!知情不報,罪加一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秋雲嫂子整個人不住地發顫,“我不知道她要屍體做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給了一包藥,讓我加在水裏頭給你哥哥吃,說是這樣,男人就會慢慢虧空身子,再吃藥,就會一命嗚呼,便是仵作也查不出來的。”
“你好狠毒的心腸!我哥哥哪裏對不住你!你要害他!他還那麼年輕,甚至還沒有一個孩子!”秋雲眼眶紅得無比可怖,聲音冰冷地質問道。
秋雲嫂子也被嚇到了,整個人抖得厲害,嗚嗚地哭了起來:“對不住,我也不是有心的,只是那日我去開藥,聽見了祖婆婆和王大娘的對話,知道了村裏頭的秘密,那些男人都是被女人毒死的,她們威脅我,要是我不毒死你哥哥,便要將我殺死,我這才被逼得下了手——”
“村裏頭的男人,都是被他們的妻子毒死的?”沈素年不可置信地看著秋雲嫂子,簡直就像是聽到了天荒夜談一般,神色驚異又懷疑。
“是。”秋雲嫂子抽泣道,“這是祖婆婆先起的頭,因為祖婆婆之前的丈夫老是打她,總是將她打得渾身是傷,她受不了,這纔想到了毒死了她丈夫,她丈夫死後,錢銀都是自己掌握了,日子反而比以前過得好了。她會醫術,便暗示村裏的其他婦人學著自己的手段,偷偷給丈夫下毒,將銀錢掌握在自己手裏,有些婦人做了,日子便好過了,於是村裏的婦人紛紛效仿這做法,有些和丈夫感情不錯的,因為知道這些事,也被她們逼著做,不然她們就要殺死我們——”
“荒唐!簡直是荒唐至極!”沈素年感到自己的認知都被重新整理了,她看過那麼多卷宗,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奇特的案子。
竟然因為一個人被丈夫打,而全村下毒害死自己的丈夫?
難道人命在她們眼裏,就那麼賤嗎?何況,這還是自己的枕邊人!這到底是怎麼下手的?
沈素年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默默收起了眼底的悲哀,淡聲道:“看好她,我去審問其他人。”
說罷,她轉身和夏侯釗邁步去了關押別的婦人的地方。
一番審問下來,這些婦人全都招了謀害丈夫的事實,但是那些屍體去了哪裏,卻都是一概不知。
沈素年和夏侯釗對視了一眼,又往陸宸看守那祖婆婆的地方走去。
“你偷盜屍體,到底想要做什麼?”沈素年開門見山地質問道。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你說這些,有什麼證據!你看到我偷屍體了?還是有人看到我偷屍體了?人證呢?物證呢?”那祖婆婆雖然被困在這裏,又被揭發了罪行,卻絲毫沒有驚慌,反而略帶嘲諷地說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六扇門捕快而已,居然也想要以卵擊石,真是好笑。”
這麼有恃無恐,看來她偷盜那些屍體,肯定與國師的陰謀有關。
說到審訊,沈素年自然也有她的法子,她緩緩勾唇,對著那祖婆婆露出了一個笑意,淡淡道:“是嗎?”
她這個笑容很是陰冷,便是夏侯釗看了,都覺得有些涼颼颼的。
沈素年站直了身子,不鹹不淡地睨了一眼那祖婆婆,開口道:“你以為我們會那麼蠢,將你帶回去審訊嗎?不,我已經叫收下的人收集證詞了,你們村裏的婦人全部都已經招供,指認是你迫使她們害死自己的丈夫的,並且提供了藥物,還在一個小婦人的家中搜出了這個藥物。你害人殺人,人證物證俱在,還害了那麼多人,足夠我先將你處死,帶著你的屍體回去覆命了。”
果然,沈素年這話一出,那祖婆婆頓時變了面色,咒罵道:“你就算是殺了我,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自作聰明的東西!”
沈素年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聲音也拔高了兩度,咬牙道:"是嗎?不過我也不在意,我能夠做捕快這麼一行,本來也沒有打算活多久,但是隻要我死前,可以將你這種窮兇極惡,狠毒無比的殺人兇手繩之於法,就算是死,那也值得了。"
祖婆婆眥目欲裂地蹬著沈素年,眼中已經沒有了剛纔的得意洋洋,眼底甚至有些恐懼。
沒有人是不怕死的,不過沈素年在生死的態度上,略勝一籌。
"走吧,我們去取證詞,拿到證詞,就將她殺了再說。"沈素年冷笑了一聲,招了招手,將夏侯釗和陸宸叫了出來,然後吩咐守衛計程車兵道,"好好看著她。"
三人出了門外,天色黑透,可是水月村裏頭卻是等燈火通明的,夏侯釗的人辦事還是可以的,很快就將村裏頭死去的男人名單,還有那些婦人的證詞都拿到了。
沈素年掃了一眼名單,咬牙道:’足足四十六個人,四十六條人命,比雲頂山更加駭人聽聞,令人膽寒。而且,這還是自己的枕邊人親自下毒毒死的。"
陸宸出身市井,這種事情見多了,夫婦子女,夫妻兄弟,只要沾上了利益,沒有任何的感情可言。
夏侯釗出身宮廷,這種事情見得就更多了,爲了權貴和皇位,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轉移了話題,問道:"那你打算在怎麼做?是真的打算先斬後奏嗎?"
沈素年神色淡靜地落在了原處的山上,聲音緩緩道:"怎麼會呢?這可是我們好不容易纔釣到的一條大魚啊,當然要好好利用。剛纔我不過是嚇唬嚇唬她,只要讓她害怕了,她纔會露出破綻來,我們才能順藤摸瓜,挖到那屍體到底在何處,用來做何用,而背後的人,又在醞釀著什麼樣的陰謀。"
沈素年說罷,又湊近了陸宸,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話。
夜半過去了,整個水月村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就連守衛計程車兵,也都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那祖婆婆瞅準了機會,忽然對屋子裏頭僅清醒著的一個士兵低聲道:"小兄弟,想要錢嗎?我埋了整整一個罐子的銀子,你若是幫我做一件事,我就將一罐子的銀子都給你。"
那士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真的,我也不是讓你放我走,這你不是失職嗎?我就是想要你幫我燒點火來,我冷著呢。"祖婆婆巧言令色道。
"真的,只是燒點火那麼簡單?"那士兵很是心動,又問了一遍。
"真的,就是燒點火,你去爐子裡頭替我燒點火來,放在火盆裏頭,然後將火盆端到屋裏來,讓我暖和暖和,我就將銀子的地方告訴你。"
"那,那好吧。"那士兵聽罷,沉思了一下,覺得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不過是燒盆火而已。
他起身後,往這屋子裏的土灶走去,然後用火摺子生起了火來,不過這火剛剛燒起來,那煙囪卻忽然嘭的一聲炸響,在天空中炸出來一朵花來。
那祖婆婆聽見了訊號彈的聲響,頓時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但是她的笑容還沒有勾起來,就被一股重力狠狠地劈了一下後頸,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不過片刻,門外果然涌進來一群黑衣人,訓練有素,武功高強,很快就攻破了守衛,創了進來,目的明確地將那祖婆婆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