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愣了一愣，葉卿冉敏銳地在他臉上抓住了那一抹冷笑，轉瞬即逝，僅僅那麼一刻，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就好像是她出現的那一點錯覺。

    但是葉卿冉十分清楚，這不是錯覺。

    只聽見十一接話道：“姑娘所說是當真的嗎？這世間上，還會有這樣的人？”

    “有的。”

    葉卿冉緩緩回答，她眯起眼睛，緊緊盯著面前的男子，她想要看著，看看這男子面上還會有什麼樣的情緒。

    “這個世間上，一直有的，只是你還沒有遇見。”

    “是嗎？”十一抬起頭來，恰好和葉卿冉四目相撞。

    “是。”

    葉卿冉緩緩點頭，只見十一和她對視了片刻之後，便轉過了頭，像是逃避什麼一般，不敢與她對視下去。

    而後，葉卿冉走到了位置上坐下，繼續道：“你剛纔看清楚了嗎？死的那個人，是誰？”

    十一跟著葉卿冉的步子，旋即緩緩跪坐下來，捱得葉卿冉近了一些，這才道：“看清楚了。是吏部的那個得意門生。”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死嗎？”

    “十一隻不過是花樓裡謀生路的小倌，怎麼會知道這檔子事情。許是他得罪了哪些人，便被殺了吧。”

    這麼說著，十一頓時便依偎在了葉卿冉的腿胖，看起來西安還是一隻巨型大犬一般，乖順得異常。

    葉卿冉笑起來，道：“你之前說，你是最近被送來花樓的？”

    “是。”十一應道。

    “你剛纔又說，自己是家中貧窮，所以沒有辦法了，才被送來花樓的？”

    “是。”十一繼續道，面色有些疑惑。

    葉卿冉坦蕩起來，她看著面前的男子，繼續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這個人是吏部門生？”

    “一個剛剛進來的新人，怕是對這個花樓都不大熟悉，可是你卻就這麼隔著雅間遙遙一望，就知道對方的身份了？”

    葉卿冉好笑起來，說出來像是有些丟人，道：“我剛纔看過去，可是連對方的面容都沒有瞧清楚呢。”

    這倒是實話，她這都沒有看清楚人家的臉，而十一就已經知道了死者的身份，這不是最大的疑點嗎？

    “姑娘這是在懷疑我？”

    十一登時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盯著葉卿冉的臉瞧了半晌，瞧著瞧著，他自己倒是先委屈上了，他面上帶著難過，最後道：“十一謹小慎微，這吏部的門生自我來那日起，便日日過來，十一難不成還不清楚自己的顧主的身份嗎？”

    提起來這件事，十一面上出現的是難堪和羞辱之色。

    葉卿冉瞧著這人的反應不像是假的，頓時就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

    一個但凡是有些血性的男兒，被家中逼迫到了花樓裡，還成了小倌，還要被迫接客，這無疑便是一份羞辱。

    而聽剛纔十一的意思，那個死者在這幾天還經常來找十一，這樣的話……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懷疑你……”

    葉卿冉登時便抬起了頭來，她仰著十一，頓時便發現了對方眼睫之處忽閃著的淚光。

    “姑娘不必解釋，十一都明白的。即便姑娘現在說了好聽的給十一聽，但十一心裏是跟明鏡似的。”

    這麼說著，葉卿冉心裏就更加自責了，這跟辱了人家的尊嚴有什麼區別？雖然她什麼都沒有對十一做，但是剛纔說出來的話，無疑比做了什麼更加讓人無法接受。

    “沒有。那我收回剛纔的話。”

    葉卿冉最是見不到這樣的小奶狗在自己面前掉眼淚了，她幾乎就是瞬間，便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