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花都這般溫柔，待人也是極好的吧。更何況那花還是御花園裡生的最醜的牡丹花。不對，朕為何這樣評議自己？紀疏回過神來。

    “皇上年少有為又胸吞萬物，是一名仁君。”李公公低頭，說話不卑不亢，謙遜有禮。

    紀疏還想再問什麼，張了張嘴又覺著算了。李公公進宮的年頭比他年齡還要大，在這宮裏早就混成了人精，所謂見人說人話，李公公的嘴並不可信。

    恐怕無論是誰這樣問，他都是這樣回。紀疏忽然有些不悅。

    錦樂宮，盛裝儀容的女子正端坐在鏡前，眉似含黛，眼若桃花，當真是傾城絕色，直叫人看痴了眼。

    “娘娘怎的這般晚了還不叫宮人們打水沐浴？”水墨站在安毓眉身後，輕聲詢問道。

    從前安毓眉到了這個時辰已經更了衣，今兒個卻坐在梳妝檯前沒有動靜。水墨自然心生奇怪。她倒是有些關心安毓眉，兄長還在牢裡關著，恐怕要常常惦記著了。

    “我等皇上來。”安毓眉嘴角微勾，臉頰兩旁好看的梨渦。

    她原本就不願入宮，也不愛跟其餘宮裏那些個妃子爭奇鬥豔，安毓眉想同尋常女子一樣，若是嫁人，也要嫁個郎情妾意的良人。

    只可惜生在官宦之家，榮華富貴享盡了，卻又淪落個身不由己的地步。

    水墨訝異，瞪大了眼睛望向安毓眉。她同安毓眉日日貼在一起，卻從未聽說今日皇上要來，可她不敢問。

    “如今李蓮和貶為答應，後宮之中讓皇上入得了眼的還有誰？他既有愧與我，便總要對我另眼看待一些。”桃花眸子掃過鏡中的水墨。見她神色詫異，欲言又止，安毓眉便知她心裏想的什麼了。

    這進了宮，連從前最親近的人都要變的生疏了。

    “恭喜娘娘，總是將好日子盼來了。”水墨欣喜，頓時笑意爬上了眉梢。

    安毓眉進宮第二日，因著她父輩的關係就封了妃位。可也正從她成了眾人口中的淑妃娘娘開始，她便形同於被打入冷宮。

    要麼說連一個小小的熙嬪也敢踩在她頭上呢。

    “既然進了宮，那就好好待下去。我也怕落得和李蓮和一個下場，嘖嘖，果真是唏噓。”安毓眉想起李蓮和，眼裏閃過一道嫌惡。

    不過這也令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左右都是出不去了的人，要麼混的風生水起，要麼就如同草芥，她倒不如同紀疏關係親近一些，也好不辜負父兄所望。

    安毓眉想起尚在獄裏的安渝休，不免心生擔憂。就是怪得自己平日裏不受寵，在紀疏面前說不了話。否則她若像從前的李蓮和那樣撒撒嬌，安渝休放出來豈不是明兒早的事情。

    “唉。”

    “淑妃怎的嘆起氣來。”忽的，紀疏聲音響起，嚇了安毓眉與水墨大驚。

    宮人們紛紛下跪行禮，安毓眉還未彎下身就被紀疏攙扶起來。

    “你們先退下吧。”紀疏同周遭命令一聲。水墨意味深長瞥了安毓眉一眼，嘴角都噙著笑意。

    這丫頭腦子裏想的什麼呢。安毓眉朝水墨偷偷擠眉弄眼。

    “回皇上的話，水墨今兒個給臣妾化了回好看的妝容，臣妾卻尋不到人觀賞，心裏難受，便就嘆了口氣。”安毓眉低頭，一路攙扶著皇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