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大氣粗如神九黎，聞言都忍不住重新打量鐵鬆，實在好奇：“就你這樣的敗家程度，你們鐵家是怎麼屹立千年的？”簡直是奇蹟。

    “先祖收集了很多材料。”鐵鬆實在不好意思，煉器煉丹這種本來就是成本極高的，因為沒有誰能像神九黎一樣，從來沒學過煉器還能一次成功，經驗再豐富的煉器大師都不敢這麼保證，換其他人鐵鬆還能夠理直氣壯的細數鐵家的光輝，說自己的斐然成績，可是面對的那個人是神九黎，鐵鬆實在沒臉說。

    “居然還沒被你霍霍完？”神九黎驚奇，鐵家得收集了多少東西才能讓經得起鐵鬆這種速度的糟蹋。

    “所以我姐不准我靠近任和材料。”鐵鬆委屈，他也煉製成功了不少的東西了，仙品也有，只是還沒有極品而已。

    “你姐做的對。”神九黎第一次肯定那個冷傲的女人。

    “九爺，所以你就把鈴鐺借我用用吧，我連名字都想好了，叫‘記憶裡的那個人’。”還帶著一臉春心蕩漾的笑，不用想也知道，鐵鬆還在肖想神悅。神九黎看的一陣惡寒。

    抬腳不客氣的踹在鐵鬆腿上，鐵鬆還委屈的看著神九黎。

    “去問你姐，要不要九爺我幫忙？把你綁起來，一腳踢回鐵家。”神九黎威脅。

    “九爺，你不能……”

    “呵，我不能什麼？還有九爺我不能的？”神九黎看著鐵鬆冷笑，就看他還敢不敢再說下去。

    “您無所不能。”形勢比人強，成功被恐嚇到的鐵鬆呵呵告辭，今天來的不是時候，他要換個蘇慕不在的時間再來找神九黎。

    “千結，咱們繼續，別理那個鐵疙瘩。”神九黎對著蘇慕的時候眼裏永遠都在閃爍著光芒萬丈。

    “好。”蘇慕繼續撥弄手中琴絃，神九黎眯眼陶醉其中，面前放著清冷幽香的梨花醉。神九黎最愜意的時候，就是和蘇慕簡單的坐在一起，蘇慕彈琴給他聽，或者唸書給他聽，神九黎為蘇慕斟滿梨花醉。

    正聽的舒服，眯著眼睛晃著的神九黎皺了一下眉頭，他不喜歡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種文雅的東西，可不代表他不懂，蘇慕彈錯了一個音節。

    睜開眼睛看向蘇慕，這種低階的錯誤，是不可能發生在蘇慕身上的，除非……

    “千結。”神九黎沒有多餘的時間，直接催動他煉製的鈴鐺，把蘇慕帶入回憶，因為第一次經歷的太悲傷無助，神九黎這幾日總是不忍心再去看蘇慕的記憶，不止蘇慕，神九黎自己也需要時間接受，以及想好以後該如何做，可是眼下別無選擇，凰羽圖騰幾乎被魔氣全部侵染，古遠、古致遠和神九黎三人的靈力加起來都無法抵抗魔氣和蘇慕的心魔互聯，古致遠說，一旦蘇慕的心魔和魔主的侵蝕魔氣交融，那就真的無力迴天了。

    “千結，你在哪？”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是神九黎和蘇慕一起，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蘇慕的記憶，可是這次神九黎卻找不到蘇慕了，但是神九黎肯定，這就是蘇慕的回憶，因為神九黎也在裡面。

    這是在下三天的蘇家擂臺，而且神九黎看見的，只有他自己，蘇家的一眾子弟，都成了模糊的影像，只有一身張揚紅衣的少年神九黎，笑的天地失色，可是神九黎還是沒有看到蘇慕。

    直到，屬於蘇慕獨有的書墨香，鑽入神九黎的腦海，神九黎纔看到少年的蘇慕，看到的，是他們兩人不可避免的的一戰，看到蘇慕把若霜刺入神九黎心口。

    蘇慕經過六年的成長，還有魔氣的加持，進步可以說是一日千里，可若是神九黎認認真真的和蘇慕較量，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蘇慕還是謙遜神九黎兩分，這也是人人覬覦神家血脈的原因。

    神九黎到現在還記得被若霜刺中的感覺，又冷又痛，他在那六年中每次回想起來時，完好如初的心口都在隱隱作痛。

    然後神九黎看到自己轉身離開了，帶著花耗子，只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一步，一步，越走越遠。

    “我喜歡他。”這句話神九黎聽的清清楚楚，還是他自己的聲音，不僅如此，神九黎還看到了自己，他記得，是他裝瘋賣傻，調侃蘇慕的時候說的，明明笑的是傻里傻氣的，可是神九黎現在看到的卻是自己最明媚的笑臉，眼睛裏還有點點星光，煜煜生輝。

    “我就喜歡他，最喜歡他。”還是神九黎說的，還是神九黎那張可以照亮一切的笑臉。

    “我喜歡你。”聽到這句話的神九黎看到的是自己放大的笑臉。神九黎仔細回想，這是自己第一次親蘇慕的時候？還是第一次撲倒在蘇慕身上的時候說的，六年了，神九黎記不太清了。

    這一瞬間，神九黎看到了很多，可是卻只有他自己，每一副畫面都不一樣的自己，當時爲了找長姐，雖然對蘇慕有些好奇，但大部分也是敷衍居多，所以很多他都記不清了，可是他現在看的是蘇慕的回憶，蘇慕把他的一舉一動，都記得一清二楚。

    直到受傷的神九黎徹底消失在眼中，那些笑著鬧著的神九黎也跟著一起消失，呈現在神九黎眼前的，還是蘇家的那個擂臺，蘇慕用被花耗子打傷的手，撿起若霜。

    “阿慕，為什麼不殺了他？”

    神九黎當時只殺了蘇家的老祖宗和家主長老幾人，可是留下的蘇慕的叔伯輩的長輩們，都在質問、譴責蘇慕：都刺入他心口了，為什麼不殺了他？

    神九黎感覺到了蘇慕的無助，和厭煩，神九黎讓這群人滾開，不準刺激蘇慕，可是沒人能看見他，也沒人能聽到他的聲音，他們只會用人倫枷鎖來捆綁蘇慕。

    蘇慕的眼神變了，手上的血順著若霜，滴落在地上，圍著蘇慕，譴責蘇慕的那一圈人，皆喪命在若霜之下，蘇慕的白衣被染成一片一片的紅，眼睛也被染成了紅色，蘇家的其他人都驚恐的看著突然失控的蘇慕，再沒有一個人敢再多說一個字，就連呼吸，都是儘量放輕。

    這是蘇慕第一次失控，所以，蘇慕的心魔，是神九黎，因為神九黎聽到了蘇慕失控前問自己說的一句話：.“還是什麼都握不住嗎？”

    神九黎告訴蘇慕：“不是的，我還在，我一直都在。”可是蘇慕聽不到，神九黎讓那個被若霜傷到的自己回去，去找蘇慕，帶蘇慕一起走，可是找不到。

    那些人死就死了，神九黎還覺得他們死的太便宜了，蘇慕的心魔，就是被所有人，逼出來的，這個所有人，還包括神九黎自己，是他強勢的闖進了蘇慕平淡的生活，卻又逼著蘇慕與他一戰。

    那些人死了，沒人敢再逼問蘇慕了，蘇慕就看著若霜，催動靈力，銀白的若霜變成一截一截的，蘇慕撿起劍身，刺入自己的心口。

    神九黎看著，大聲阻止蘇慕：“不要。”蘇慕聽不到，神九黎抬手想去握住若霜的劍身，什麼都抓不住，蘇慕不省人事，神九黎看到的也就是一片霧濛濛的黑暗。

    那個傷口，位置，都和神九黎的身上的一模一樣，也是神九黎一直以來都想知道但是蘇慕不肯說的傷疤。

    蘇慕也終於出現了，就在少年蘇慕的身後，兩個蘇慕都在神九黎眼中，可是情況很不對，上次看蘇慕的記憶是蘇慕和神九黎一起看，這次，蘇慕像是陷入了記憶之中，又像行屍走肉，若霜握在手中，眼中一片了無生氣的空洞。

    神九黎怕蘇慕再把若霜刺進自己心口，趕緊上前阻止蘇慕，若霜已經到了蘇慕心口位置，神九黎再慢一點點，蘇慕就會在自己的回憶中受傷。

    雖然若霜被神九黎用靈力彈開了，蘇慕還是沒有清醒，淺淡的琉璃雙眸，此刻一片死寂的漆黑，明明看向神九黎，卻沒有焦慮。

    “千結……”

    神九黎話剛說出口，蘇慕握著若霜就向神九黎攻擊，神九黎只能邊防守，邊試圖喚醒蘇慕，這種情況的蘇慕，不止是被心魔佔據了思想，還被魔主的魔氣控制了身體。

    靈力交錯間，神九黎應付的愈加吃力，蘇慕的攻擊卻越來越得心應手，一招比一招凌厲。

    對蘇慕用盡全力反抗，神九黎做不到，又堪堪躲過致命的一劍，神九黎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拖的時間越長，魔氣侵蝕的就越快，蘇慕會徹底失控的。

    故意放了一個空門給蘇慕，蘇慕揮舞著若霜進攻，神九黎手臂被若霜劃傷，很痛，但是神九黎沒時間去痛，瞬間移到蘇慕身後，手腳並用，抱著蘇慕，牢牢鎖住他的四肢，與蘇慕對峙神九黎不會用全力，但是

    這樣不會傷到蘇慕，神九黎也就沒有了顧忌，不遺餘力，讓蘇慕死死地被扣住。

    “千結，是我，神九黎。”

    被壓倒在地的蘇慕沒有掙脫開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是雙眸還是漆黑一片，對神九黎的話恍若未聞。

    “這麼下去不行，千結沒清醒呢，我都要累虛脫了。”神九黎心想，所以，還不如先從蘇慕的回憶中出去，找古遠古致遠他們幫忙。

    神九黎收回在鈴鐺上的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