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問心橋(一)
韓軒心中陡然如明鏡,溫暖無比,臉上揚起一抹醉人的微笑,這是他家遭逢大難以來第一次笑的這般自然和輕鬆。
家遭變故,自己又是絕仙之體,各種人情冷暖紛至沓來。先是被蜀山眾長老誤以為是曠世奇才而爭得大打出手,本以為自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終可得仙師垂憐收做弟子;奈何!這世道就是這麼的不公、現實與殘忍,眾長老在得知自己乃是萬年罕見的絕仙之體後便將他棄如敝屣,左推右送,雖言辭隱晦,但十二歲心性如他又怎會看不出來這世間的人情冷暖。即便心中沒有怨言,卻也深知世態炎涼,竟覺得低人一等。
如此人情冷暖讓他心灰意冷,倔強而驕傲的內心不願再受他們這份隱晦的羞辱,他甚至已經放棄了拜師修仙之念。怎料,變數橫生,竟在他最為惶恐、害怕、失落的時刻,那個人突然如救世主一般站了出來說他要收自己為記名的俗家弟子。韓軒當時心中難以置信,驚訝的看著他許久,即便不知道那人所思所想所欲何意,心中竟也慢慢被他的身影所填滿,當即鄭重拜師。
在他心中,那人於他如師亦如父。如今,又從蕭玄大師兄這裏得知那人竟然不顧自身顏面向後輩弟子討要信物給新收的記名俗家弟子。以他在同輩之中隨意灑脫之態,在後輩之中威望無雙之資,到底是需要下多大的決心纔可以這般做來。
想到這,心中暖意更甚,彷彿沖淡了這兩日所有的感傷、彷徨與悽苦,瞬間感慨頗深,卻聽蕭玄應承道:“沒錯,清心大師伯的意思便是讓我帶你參加記名俗家弟子的最後一道考驗‘問心橋’,若成功便成為清心大師伯的記名弟子,真正的蜀山門人。若失敗,要麼墜落浮空仙山,粉身碎骨;要麼放棄,打哪來回哪去,從此再不得以蜀山名號自居。”
蕭玄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一字一句的傳入韓軒耳中,卻同時也激起他心底深處倔強的戰意。
他從未想過師尊此舉是否嫌他絕仙之體無法修煉而故意讓他提前參加“問心橋”的考驗,心中只有滿滿的敬意與感謝。在他想來,過這“問心橋”既是俗家弟子必須進行的一道考驗,那早些晚些又有何妨?不過時間問題罷了。他心中甚至更加的感謝師尊,因為如果沒有師尊,他莫說參加“問心橋”的考驗了,只怕這輩子都無法上到露水仙台,蕭玄師兄更不會帶他御劍看遍巴蜀美景。
韓軒看了看露水仙台之下,空空如也,涼風吹過,帶著鎖鏈隨風晃盪。
“吱呀”的刺耳聲傳入耳中好不清晰,他有些害怕,但念及師尊恩義,眼神中卻發堅定而剛毅,夕陽餘光照在他的臉上竟然有種誓死如歸之感,看著蕭玄問道:“大師兄,我該如何過問心橋?”
“‘問仙橋’乃是專為凡俗之人而設,有三問——問仙、問道、問己心,只有真正明白自己追求什麼方可安然度過‘問心橋’的試煉。至於透過之法,或飛躍或騰挪或奔跑或似猿猴一般抓著鐵索盪漾過去,隨你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