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終究也不過是錯覺罷了。

    不過，只要繼續下去，終會有達成的那一天的。

    這麼想著，少女緩緩降落到了王多多的身前，伸出右手，手上出現了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劍，就要斬向王多多的脖頸。

    可抬手的一瞬間，頭戴花冠，綠髮綠眸的少女又想起了剛剛王多多那眼睛，想起了眼瞳中泛出的難以言喻的高傲神光，莫名的有些猶豫。

    只不過是個冒牌貨罷了！

    下定決心之後，不再猶豫，少女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長劍，對準王多多白暫的脖頸，用力斬下！

    光，前所未有的幽深光芒自虛空顯現，熾熱而澎湃，卻又柔和不刺眼。

    在這幽深光芒的照耀下，因頭戴花冠的少女所起的植物樂園卻節節敗退，很快，蔓延了整個世界的植被退去，世界的真容再次顯露在世人面前。

    在這有如地獄的場景面前，幽深光芒中傳來了一聲嘆息，滿是悲憫的意味。

    “住手吧，這種事情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頭戴花冠的少女高高舉起的長劍頓住了，轉過頭來看著這驅散了一切的黃幽光芒，面容依舊是精緻卻機械的如同人偶，聲音平靜的沒有絲毫起伏。

    “你來了。明明躲了我那麼久，為什麼要主動出現在我面前呢？”

    “因為我不想看著你在錯誤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了啊。”

    幽暗的光芒散去，露出了被這黃幽光芒包裹著的身形。

    單純從外貌來看，這少年，完全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王多多！

    “停手吧。”

    少年憐憫的看著少女林秀秀，語氣溫柔，完全沒有王多多那強大的姿態。

    “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沒有絲毫意義。”

    “哦？明明是靠著僥倖在我手下逃得性命的傢伙，現在竟敢教訓起我來了麼？”

    迴應白衣少年的，是少女林秀秀機械的反問。

    “是啊，我能夠活到現在的確純屬僥倖。”

    白衣少年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林秀秀的說法，可瞳裡的悲憫意味更濃了。

    “可正因如此，正因我是靠著你一時手軟保全了性命，正因我親眼見過對著我舉起長劍的你痛苦掙扎的模樣，正因為我見到過這些，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想要阻止你。”

    “明明是自己最愛的摯友，可卻親手殺掉了那麼多王多多，你的心，一定很痛吧。”

    “以這樣的方式實現自己的悲願，那不是太過悲哀了嗎？”

    “如果，如果真正的王多多還在的話，一定也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吧。”

    “住口！”

    一直對白衣少年的勸誡毫不在意的林秀秀聽到最後一句話，突然激動起來。

    “你懂什麼！？你什麼也不懂！”

    “明明只是一個低劣的仿製品而已，竟然敢妄自揣測真正的他！”

    林秀秀突然加大的機械音調裡，依然沒有絲毫感情存在，可卻隱隱透著幾分厭惡，幾分懷念，還有，還有一絲麻木。

    “當初一時心軟放掉你是我的失誤，是因為我還是第一次對低劣的仿製品下手，是我的內心還不夠強大。”

    “可現在不一樣了，不一樣了，我的心已經足夠強大。”

    “已經殺掉無數個了，無數個低劣的仿製品，從一開始的下不去手，到現在內心毫無波動，我已經足夠強大了，足夠強大。”

    看著林秀秀面無表情的用機械的音調這麼喃喃自語，白衣少年眼中悲憫神色更濃了，不忍心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

    將目光轉向倒在地上，胸口處破開巨大空洞的王多多，白衣少年用溫柔的語氣做出了不容置疑的堅定發言。

    “總之，這一次，我絕不會允許你對她下手！”

    “哦？只不過是一個低劣的仿製品而已，你憑什麼做出這般發言？”

    “就憑我比你強，並且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你都不可能殺得掉我。”

    “只要殺不掉我，你所懷著的悲願就永遠不可能圓滿達成。”

    這麼說著，白衣少年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所以，來做個交易吧。”

    “以我的生命為籌碼。”

    “哦？”

    面對著白衣少年的提議，林秀秀有些意外。

    “明明以前那麼努力地逃命，明明已經苟活了那麼多年，為什麼現在卻做出這種決定呢？”

    “因為我活夠了啊。”

    說著有些俏皮的話，白色少女寶石般的紅瞳中露出疲憊的神色。

    “我活過的時間太長太長了，以前一直很渴望著永生，可真正活下來我才體會到這無盡生命的悲哀。”

    “以前一直以為永生便是永恆，可現在我才明白這個想法有多可笑。”

    “永生，也只不過是另一類的漫長吧，永遠接近不了永恆的漫長。”

    “就算是擁有永無盡頭的生命，就算是擁有強大到幾近不滅的靈魂，就算是擁有了掌控時間的偉力，可以穿梭時空，甚至凝固自身的時間。”

    “就算如此，一分一秒，時間這宇宙至強的偉力始終還是在不斷地烙印在身上。”

    “所以，遲早會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天吧，就算身體和靈魂不滅，可熱情和潛力卻會漸漸消磨，最後，也只是一具可以活動的人偶罷了。”

    “我不是王多多，我只是個空有王多多外貌和力量的空殼，所以我沒有王多多那般強烈的自我。”

    “我所在意的人已經被這漫長的時間消磨掉了，那麼我也沒有了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時間已經夠長了，我活夠了。”

    “所以，交易吧，以我的生命為籌碼。”

    “我甘願放棄自身的存在，作為代價，你要承諾十年內不對這個王多多下手。”

    “當然，作為保險，我存在的痕跡歸你，可力量卻要暫時歸於這個王多多，你也不用擔心，力量的歸屬只是暫時的，或許用不了十年，這力量就已經消散殆盡了。”

    “十年的時間，對已經苦苦追尋了數萬年的你來說，還是等得起的吧。

    ……

    “你是誰？”

    看著面前這個一身素白的少年，王多多皺了皺眉，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