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太傅的臉色在白霜這句話之後微微變了變，“王妃，我知道她是您的姐姐，您理應當護短，但是凡事總得講規矩吧？若不是她，我兒根本不會死！”

    白霜斜眼看了白寧一眼，見對方沒有什麼反應，依舊愣愣地看向那靈柩，心裏微微明瞭，知道白寧大概是希望自己繼續說下去的，便接著馬太傅的話頭繼續說道：

    “規矩？何為規矩？馬文昊想要將一個青樓女子納進府裡來，這算規矩？您身為朝廷命官，兒子犯錯了之後，不多加規勸，反而聽之由之，這算規矩？人死之後，將責任推到我姐姐一個人的頭上來，這算規矩？我倒是不知道太傅大人是在哪裏聽說的這些規矩，我朝的聖賢書裡可是都沒有記載的。”

    “你……”馬太傅第一次被一個人懟得說不出話來。

    “太傅大人，您別拿您那一套官場之上的東西來對付我，不管用。今兒這事兒就算是鬧到了大理寺去，也是我們佔理，只是貴公子還未安葬，您確定想要在這裏跟我鬥嘴皮子？”白霜別開了眼睛，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倒不如商議一下之後的事情。”

    “這有什麼可商議的！”馬伕人這個時候也趕了出來，“這婦人做出如何之事來，我馬家自然是休書一封，將她趕回你們丞相府去！你們白家出了這樣的女兒，我們馬家可要不起！”

    白霜朝著馬伕人看過去，走路的時候倒像是方纔那些下人說的那般，都哭暈過去了，還有些虛弱，身旁還有兩個丫頭扶著不過白霜瞧著，這說話倒還是中氣十足嘛！

    “就算您是二皇子恆王的夫人，應當也是管不了我們家的家事的吧！”馬伕人本來是想直視白霜的眼神的，但是看過去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心虛，便轉開了目光，只是語氣依舊不太好，“若是這件事情鬧到了皇上那兒，怕是也要責怪王妃將手伸得太長了吧！”

    被馬伕人這樣說，白霜也只是微微一笑。

    “寫休書自然是可以的，不過誰來寫呢？我三姐嫁的人已經死了，怕是沒有辦法起來寫休書一封了，若是假借他人之手，這封休書便沒有任何實際的價值。”

    是的，趙國的律法，男女之間和離，需要當事人雙方共同簽字畫押，旁人是無效的，就算這個人是當事人的父母。這是白霜在來之前打聽的，這個時候剛好派上了用場。

    不過，若是馬文昊在死之前便已經準備好了休書，那便另當別論了。

    這也是白霜來之前想到的，馬太傅好歹也是朝廷官員，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律法。而馬家既然在這個時候用休書來威脅白寧，想必不是毫無準備的。

    只是馬文昊的死本來就是一個意外，難不成早在很久之前馬文昊便將這封休書準備好了？

    果然，白霜話音剛落，馬伕人便拿出來了一封和離書，扔到了白寧的面前。

    “你倒是看看，這是不是我兒的字跡！”

    白寧臉色一變，她倒是沒有想到馬文昊還有這樣的一出，真的是死了都不讓她清靜！

    白寧身邊的丫頭將掉在地上的書信給撿了起來，然後雙手遞到了白寧的面前。

    信封上面就只有三個字：和離書。

    開啟之後，裡面便是和離書的內容，然後落款是馬文昊的名字，白寧也仔細看過了，確實是馬文昊的字跡。

    她扭著書信的指尖有些發白。

    白霜在白寧開啟信的時候便走了過去，不過看著白寧臉色的變化，自然也就知道，這份和離書多半是有價值的。

    她看向白寧，用眼神詢問著她的意思。

    這算是白寧意料之外的，她原本想著，若是馬文昊死了，馬太傅夫婦又遲早會老會死，等這一陣子過去之後，她再從族中過繼一個孩子過來，那這馬家便任由她呼風喚雨了，到時候誰也攔不住她往上爬！

    可是現在的這封和離書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一時半會兒她還想不出來什麼比較好的應對方法，只能沉默著，對於白霜的眼神也是視而不見。

    於是白霜也沉默了下來。

    倒是太傅夫婦兩人，看見兩個人沉默下來，便好像突然佔了理一般，說話也開始咄咄逼人起來。

    “我勸你還是儘早將這和離書給簽了吧，免得之後場面鬧得太難堪。我兒英年早逝，若是長期在府中看見你，我心裏也會覺得不舒服。”

    “就是，”馬伕人也附和道：“現在這件事情還沒有鬧出去，且給你留著面子呢！”

    “你們別欺人……”

    “我籤！”

    白霜正準備反駁兩句，沒想到白寧倒是先開了口，直接答應了太傅夫婦二人的要求。

    “三姐！”白霜的戲感很足，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有什麼樣的表現。

    “他們既然都已經準備得如此周全了，我哪裏還有不籤的道理？”白寧看向白寧，眼裏居然還帶了一些感激，“這段時間真的是麻煩你了，讓你替我操心著這麼多的事情，我是怎麼樣都還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