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君低聲對楚北城道：“我聽聞許多年前，御前第一琴師曾在大內院中奏了一曲《空山鳥語》，把各位嬪妃養的名貴雀兒和宮內的鳥兒一起招了過去，與之呼和有聲，莫非便是這個？”

    但畢竟是許多年前，那位琴師早已逝世，空山鳥語也早已失傳。是以楚北城和慕梓君都是隻聞其名，不識其聲。

    楚北城點點頭道：“我看應該是了。”當即輕聲道：“姑娘所奏的可是《空山鳥語》？”

    那女子也不說話，只是抿嘴搖了搖頭。

    慕梓君見呂識卿搖頭，不解道：“既然不是《空山鳥語》，又是什麼呢？”

    楚北城並不答話，閉起眼睛細細聆聽，不過盞茶的功夫，只聽窗外許多婉轉高啼，撲扇振翅之聲，兩人看向窗外，只見許許多多平日難見的奇珍異鳥繞著小築的房頂飛行。

    兩人雖是閱歷豐富，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再聽琴聲，由空靈轉和醇，逐漸中正，竟隱隱有些王者之意。

    楚北城搖頭嘆道：“想不到當世還有人會奏這一曲《百鳥朝鳳》。”

    呂識卿此時已完全沉浸於絃音之中，越彈越醇厚，越彈越費力，可忽然錚的一聲——絃斷了。

    空中的飛鳥有一些仍然盤旋，有些在絃斷後便飛走了。她放下琴，站起身，看著窗外盤旋的飛鳥喃喃道：“怪了怪了……”

    慕梓君奇道：“怎麼怪了？”

    呂識卿頗為不解：“平日我奏這首曲子，最多引幾隻喜鵲黃鸝便已不得了了，怎麼這次來了這麼多？還有這麼多名貴的鳥兒？”

    楚北城苦笑，拉過慕梓君，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不論怎樣，咱們還是避一避吧。這麼大陣仗，我想各家的探子馬上就要來了。

    慕梓君點頭道：“不錯。”

    說罷向呂識卿施了一禮：“呂姑娘，今日聞得神技，不枉平生。但我們真的還有些要緊事，就此別過。對了，倘若有人問起，煩請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一直是一個人。”

    呂識卿聞聲嘴角微翹：“躲人麼？”

    楚北城淡然道：“姑娘心思縝密，我想是瞞不過你的。我們與你甚是合得來，不想連累了你的月朧居。”

    呂識卿眉頭一蹙：“說這些做什麼？若是信的過我，便跟我來。”說完便起身下樓。

    呂識卿與楚北城相視一眼，便意會了對方的意思，跟著呂識卿下了樓。呂識卿將二人帶到一樓的廂房內。只見她扭轉壁櫥上一銅碗，忽聞轟隆隆的一陣聲音過去，前面的牆壁已開了一扇洞口。

    呂識卿回頭一笑：“實不相瞞，我這月朧居的女子都是苦命人，沒哪個是身上沒有案子的，每當有官府搜查某一人的蹤跡，便讓她躲進暗室，這麼多年倒也沒出過岔子。”

    二人心下一凜，也不多說什麼，跟著進了暗室。

    只見裡面雖不算太寬敞，但也還算整潔。三人稍稍打理了一番，呂識卿對二人笑道：“好啦，等風頭過了我便喊你們出來。”

    兩人點頭，這兒的確是再安全不過的了，誰能想到這麼個清幽小築裡藏了個暗室？

    進了暗室，呂識卿道：“裡面儲備了許多蠟燭，倒也不怕看不到，待會咱們在裡面藏些乾糧，怕外面查的太嚴沒時間給你們送飯。”

    楚北城和慕梓君點頭道：“麻煩你了。”

    一切準備妥當，二人點亮了蠟燭，呂識卿從外面關上了門。

    原來這暗室有許多通風口，倒也不嫌憋悶。再朝裡看去，謝天謝地，有兩張小床。

    天色很晚了，慕梓君已經連打了幾個哈欠，先睡了。楚北城微微一笑，也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