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看到之處，都是泥濘的小路。

    竹林之間，陽光隱隱約約的灑耀下來。

    “這倒是個清淨之地。”

    千百諶忽然說了一句，彎下身子，敲了敲自己的腿。

    不知為何，趙瑤瑤看著這一幕，沒由來的一陣鼻酸。

    “皇上，你可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若蘭言扶著他，聲音柔柔的，就像是賢妻良母。

    “不必，不就是上了年紀麼，走幾步路，還要喊累不成。”

    他深呼吸一口氣，朝著前面繼續走，甚至越過了千棄。

    千棄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趙瑤瑤抿嘴，望著他，“你等會兒能不能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冷靜？”

    這當然是她不可能收到回覆的一條請求。

    千棄揉了揉她的腦袋，就朝著前面走去。

    老遠，千百諶就看到了一個繕修的很好的墓碑。

    看到上面的字時，忍不住閉了閉眼。

    她生前被他誤會，死後，千棄又怎會讓她以這個人的貴妃的名義下葬呢。

    雙腿就像是有了力氣，他加快了步伐，走到墓前的時候，卻又頓住了。

    手撫過墓碑，這一刻，彷彿全都安靜了。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嫣然調皮的笑容，還歷歷在目，而手中的，卻是冰冷的墓碑。

    當年的漣妃，有讓他不去早朝的能力。

    都說什麼惑亂朝綱，他都扛了下來，最後卻沒扛過有意之人的陷害。

    千百諶伸手，在眼角使勁的揉了一下。

    隨後轉身，看向若蘭言。

    “皇后，你難道不應該好好懺悔麼？”

    若蘭言站在最邊上的，生怕惹上了什麼，又或者，更多的是害怕。

    看到皇上嚴厲的模樣，她忽然明白了。

    “皇上……”

    “當年，我聽信你的讒言，認為漣兒與沈延有染，最後她的解釋，也被你親自請來的太醫，也給破了。

    男人麼，氣在頭上，怎麼會允許自己被人帶了高帽子，我甚至……甚至親眼看著她喝下鳩酒……”

    千百諶的嘴唇，在發抖。

    “這麼多年過去，我是一點兒也沒有懷疑到你的頭上，直到你的夢魘。

    好端端的，你怎麼可能夢魘一個死了十多年的人呢？這人啊，就愛多想。

    一想，就好比一個旁觀者，想著當時發生的事情……”

    “皇上……”

    若蘭言的眼睛通紅，也不顧地上的泥，一下子跪了下去，拉住千百諶的衣襬。

    “皇上！臣妾錯了！臣妾真的錯了！”

    壓抑的哭聲，在這墓碑前，看著有些諷刺。

    趙瑤瑤緊緊拉住千棄，不讓他衝動。

    不過，還是她小看了自己的男人。

    千棄死過一次，這算下來，都上千年了。

    恨固然在，仇，也想要報，卻再無曾經的如此衝動了。

    千百諶仰起頭，望著天，輕聲的嘆了口氣，“我好奇的，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嗯？為什麼呢？我一向認為你是個大度的人，最後……

    你可知道，我剛剛知道的時候，恨不得一劍殺了你，早在一個月前，我就先殺了你……”

    若蘭言的眼淚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