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噠噠揚長而去。

    就算馬車內已經特意鋪設了軟墊卻仍舊顛簸的厲害。

    君子卿將百里清顏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用手絹將那張小臉上的汙穢一點一點的擦拭乾淨，面上卻絲毫沒有勉強避諱的意思，甚至還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臉。

    百里清顏毫無反應的躺在他的腿上，乖巧的如同一隻熟睡的小貓。

    玉竹在一旁看著，忍不住道：“大人，注意分寸！”

    百里清顏無論怎麼說都是皇妃，他們私下會面也就算了，可眼下自己還在馬車裏看著，君子卿怎麼就敢明目張膽的這麼做？

    他就不怕自己告訴陛下嗎？

    君子卿聞言卻是連頭都沒有抬，語氣淡淡道：“那日在永寧宮外，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永寧宮外……

    玉竹登時噎住，她沒有想到君子卿居然會知道！可是那個時候，君子卿並沒有發現她啊，若是君子卿發現了她，她又豈會那麼容易的離開？

    “你以為，若不是你，我會放一個撞破這件事的人離開？”君子卿抬起頭望向玉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起來卻比鳳子宸更有威壓。

    “……你早知道是我？”玉竹泄了氣，卻又有些想不通，“那你為什麼不殺我？”

    難道保守秘密最好的辦法不是消滅知道秘密的人嗎？

    君子卿的目光一頓，再次落在了百里清顏的面上。

    她的臉色蒼白的厲害，君子卿伸出手輕輕撫在她的臉頰上，如同捧了一件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生怕磕了碰了。

    玉竹好像明白了。

    ——因為百里清顏。

    她是百里清顏身邊的人，所以他放了自己一條生路。

    “那……即便我是淑妃娘娘身邊的人，那若是我上告給陛下呢？”如果她沒有選擇閉口不言，而是直接上報給陛下，那百里清顏和他不就死定了？

    “你沒這個機會。”君子卿淡淡開口道，彷彿說的只是什麼極為平常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沒這個機會。

    玉竹的腦袋嗡的一聲，這句話什麼意思太清楚不過了——他在成帝身邊有眼線！

    她咬了咬牙：“你就不怕我告訴百里大人？”

    畢竟她也算得上是百里家人，有什麼事情就算不上報給陛下，告訴百里家也是不稀奇的。

    豈料君子卿竟是輕笑一聲，一隻手輕輕撫過百里清顏的眉心，淡淡道：“我說了，你沒機會。”

    “沒機會？”玉竹愕然，心中不由涌起一個可怕的想法，“你在百里家埋了眼線？”

    君子卿搖了搖頭：“我要殺你，隨時都可以。”

    “……隨時？”

    “哪怕你在百里書西面前，在你開口前，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君子卿說著彷彿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抬手伸進了自己的袖中。

    玉竹几乎是下意識的往後挪了挪。

    誰知君子卿居然從懷中掏出一根血紅清透的玉簪，隨手插在了百里清顏的發間。

    “我不會背叛百里家的。”玉竹死死盯著君子卿，她知道他沒有殺自己一定是想要自己為他辦事，但是這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