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這才搬上一把椅子放到了一側，望向百里清顏眨了眨眼，道：“淑妃娘娘，請坐。”

    百里清顏挑了挑眉，雖然不知道沈文雅懷的什麼心思，但仍舊是走到了椅子前，拂了拂衣袖就要坐下。

    然而就在她正要坐下的一瞬間，卻只聽身側的玲瓏用微不可查的聲音道：“娘娘！別坐！”

    別坐？百里清顏的身子一晃，果然沒有坐下。

    “淑妃，怎麼不坐？”一縷細長的枝葉從沈文雅的手中滑落，她微微抬起頭，像是有些訝異。又彷彿是百里清顏太過客套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二人頗為熟稔呢。

    百里清顏心中一頓，不過一把椅子，難道還能藏著什麼暗器不成嗎？

    來都來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何必在意這區區雕蟲小技？

    想通這一點，百里清顏望向沈文雅，面上掛著淡淡的標準世家貴族的笑意，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般道：“本宮只是見這百合開的極好，一時有些走神罷了。”

    沈文雅輕笑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屑，又似乎是受用她的誇讚：“百合？也難怪，這百合是內務府花匠特意培植的，算得上是南鳳國的皇家秘方，你這樣賤民出身的人自然是未曾見過了。”

    說著，不知是百里清顏的錯覺還是她故意為之，那“賤民”二字卻是被咬的尤為清晰。

    百里清顏的眸中一動，原本端著笑意的臉卻是驟然沉了下來。

    她最討厭別人說她是“賤民”。

    並非是她自視甚高，而是因為在她看來，“賤民”二字便是連同她的義父和義兄一同羞辱了。

    她這輩子什麼都能忍，誣陷造謠能忍，責罰打罵能忍，唯一忍不了的便是旁人侮辱她的義父和義兄。

    在百里清顏的眼裏，她的義父和義兄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如果沒有他們，她怕是連今天站在這裏苟延殘喘的機會都沒有了。

    於她而言，義父和義兄比百里家人更當得起家人二字。

    “賢妃娘娘的記性還真是不好，這麼快就忘了上次的教訓了？”百里清顏目若冰霜，幽深的眸底爆出的寒芒直直朝著沈文雅而去，彷彿是一隻被觸及了傷口的野獸。

    人都有底線，她的底線就是她的義兄和義父。

    沈文雅聞言，顯然也想都了上次掉到水裏淹個半死的事情，不由臉色鐵：“淑妃，你不要不知好歹！”

    這裏好歹是她的寢艙，她好歹是陪伴成帝多年的寵妃！豈能容她在自己的地盤放肆！

    寧若欣瞅準時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沈文雅伏了伏身，道：“賢妃娘娘莫要生氣，氣大傷身，淑妃姐姐一時失言，還望娘娘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纔是。”

    端的一副和事老的模樣。

    沈文雅冷笑一聲，卻是將手上的剪子吧嗒一聲扔在了桌案上，心中雖有計較，卻也不願平白便宜了百里清顏。

    她一抬手，玲瓏便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去將她從貴妃榻上扶了起來。

    沈文雅在玲瓏的攙扶下緩緩走到百里清顏的面前頓住，打量著那張讓她無比厭惡又有幾分熟悉的臉，嗤笑一聲，抬手摸了摸發間的珠翠瓔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