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算作招呼，而後別開視線。

    頃刻須臾間，她想這個男人如何浸潤在千百年溫柔的時光裡風姿卓然，平地風乍起，青絲飛散，一池春水微瀾。

    思緒跟著畫面流轉，幾個月後，她的寢宮明華殿中。

    百里清顏的手在抖，她低頭看了看，殷紅色溫暖粘稠的液體順著指尖滑落。

    我……我做了什麼？

    直到她看見面前渾身鮮血的男人，她怕得身子發顫。

    偌大的明華殿中竟只有他們二人。那男人一息尚存，百里清顏顫顫巍巍伸出手，想替她止血。

    另一隻瘦削卻有力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軒？！”她驚叫出聲。

    鳳浩軒淡漠地看他一眼。百里清顏發著抖轉頭回看血泊中的男人，不想承認，但他確實是鳳浩軒的兄弟鳳子宸。

    如果不是想得太邪惡，百里清顏確信自己在鳳浩軒眼中看到了近乎狂亂的高興。

    “清顏，你真是個給人帶來好運的女人。”鳳浩軒目光灼灼，大力攥住百里清顏的手腕，有一瞬間百里清顏甚至認為她是即將喪命於狼口的羔羊，“所有我做不了的事，你總是能輕而易舉完成……”

    “軒你在說什麼？快停下！你弄痛我了！”

    鳳浩軒一把甩開百里清顏，血腥味肆虐，蓋去平日大殿裡的合歡香，她的心臟跳得格外快。她強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不知道是血腥味讓她噁心，還是鳳浩軒臉上神經質的笑容讓她害怕。

    “我的，親愛的，清顏，我弟弟鳳子宸死在你的寢宮裏，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軒，我，我沒有，不是我……”

    他俯下身輕輕摩挲著他的下巴，那雙足以令任何女子神魂顛倒的眼睛，此刻一心一意盯著百里清顏，她卻感覺他的瞳孔裡有兩條毒舌信子，讓她脊背發涼。

    “清顏真是遲鈍得嚇人，難道需要我提醒你，鳳子宸喜歡你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鳳子宸？喜歡我？不……不可能！軒，你相信我，這是誤會，這一定是誤會！”

    他猛地一把用力將她推開，奪過帶血的匕首，狠狠地向地上那人脖頸上補了一刀又一刀。

    “我神通廣大的弟弟，就算你十二歲封王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死在我手裏，眼睜睜看我奪走你心愛的女人。你看清楚了麼？現在你是什麼心情，當年你放一把火殺了我的母后，我就是什麼心情！”

    百里清顏心中如五雷轟頂。

    這男人發起瘋來著實可怕，竟把她百里清顏也算作威脅的籌碼，與平日裏溫文爾雅的瑾王相差廖遠。

    “宸王！”

    百里清顏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緩緩爬上前去抱住了他，屍體尚有餘溫，目光正好對上鳳子宸那張看不清模樣的臉。

    鳳子宸……你心悅我麼？

    你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一個令人渾身戰慄的念頭突然出現在腦海。這明華殿，是百里清顏的寢宮，但鳳子宸長年在外，且與百里清顏並無交集，沒有理由出現在這裏。

    除非……他是被別人騙過來的。

    她把鳳子宸當成刺客，毫不猶豫地刺了過去，可是她下手的時候看見的那張臉，並不是鳳子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