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百里清顏之間也向來是兩看生厭，可畢竟百里清顏方纔是救了他的。

    因而他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似乎是對自己提出的這個話題有些不耐煩，只催促道：“上藥。”

    “是。”百里清顏訥訥應了一聲，將手帕浸入原本已經準備好的熱水中泡了泡，又擰乾了握在手中，傾身上前準備先給鳳子宸擦洗傷口。

    卻不料鳳子宸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聲道：“你幹什麼？”

    “……擦洗傷口啊。”百里清顏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擦洗一下而已鳳子宸為什麼這麼大反應？彷彿她手中拿的不是手帕而是一把匕首，隨時都能取他性命一般。

    “用不著。”鳳子宸的眸中有些閃躲，彷彿是在刻意掩飾些什麼，他又用手堵住嘴邊輕輕咳了兩聲，繼續催促道，“直接上藥。”

    百里清顏凝眉：“可是不清理傷口的話可能會感染。到時候恐怕就更麻煩了。”

    她不是很明白。這分明是常識性的東西，鳳子宸作為皇帝難道會不知道嗎？還是他們南鳳國的人沒有這個習慣？

    想到這裏百里清顏不由想起方纔君子卿也沒有打算給他擦洗傷口的意思，而是直接選擇上藥，不由有些質疑，難道這是他們晉國纔有的習慣嗎？

    鳳子宸低頭瞧了瞧自己光潔的前胸上突兀的有些觸目驚心的傷口，有些猶豫了。

    他跟君子卿不同，他不願擦洗傷口，只是不想多疼一次而已。

    而君子卿……他只是習慣了罷了。

    他們兩個人一個是因為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傷所以會怕疼。一個是因為受過的傷太多所以纔會絲毫不在意。

    “若是感染會如何？”鳳子宸望向百里清顏，不禁有些懷疑她會不會是在誆他。

    “……感染就會反覆。不斷的流血化膿，不結痂。傷疤也會比尋常的更難去掉。”百里清顏頗為耐心的解釋著。

    雖然她並不是大夫。可是她義父同她說過，醫者仁心。做醫者的，無論你的病人是誰，是你的仇敵也好，政敵也好，哪怕你們之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也要對其盡心盡力。

    既然選擇救治，就要耐心用心的做到底。

    所以即便她與鳳子宸向來是兩看生厭，可她方纔既然已經選擇救下他，賣了他這個人情與面子，那便也沒有必要在這上面針鋒相對，徒增煩惱，否則豈不是費力不討好？

    雖然從心底來講，百里清顏真的不太想救他。

    鳳子宸不知百里清顏心中所想，只是垂下眼睛認真思考著她的話，似乎是在判斷她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又似乎是在猶豫。

    可百里清顏可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她再次用水將手帕溫了溫，擰乾淨後就直接擦向鳳子宸的傷口——

    “啊——”

    大抵是鳳子宸的叫聲太過慘烈，門外偷聽的程歡幾乎是被嚇了一個激靈，險些就推開門直接衝進去。好在他的反應還算是迅速，聽出那是鳳子宸的聲音方纔收住了腳步。

    可他不由還是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