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就是爲了朕，又何必請罪？”鳳子宸勉勉強強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抬了抬手，示意君子卿不必跪著。

    百里清顏不由鬆了一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鬆到底，她便覺得一道陰鷙的目光從背後射了過來，叫她不由後脊發涼。

    “朕竟不知。淑妃還頗通醫術。”鳳子宸望著百里清顏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機……機緣巧合罷了。”百里清顏的手攥了攥自己的袖口。

    然而這一攥不要緊，那原本被扯壞的，又被她隨手抻了上去的衣裳，竟又隨著她這一攥滑了下來。

    雪白的香肩外露，房間內的氣氛彷彿忽然間的凝固。

    深更半夜，一個外臣跟一個皇妃共處一室，二人還皆是衣衫不整。饒是鳳子宸無心多想，也覺得這場景刺目的緊。

    無論怎麼說，這實在是不合禮數。

    好在君子卿的反應還算是快，他一手抓起衣裳披在身上，開啟方纔御醫留下的藥箱道：“陛下，還是先讓微臣給您包紮吧。”

    鳳子宸這纔想起自己胸前那皮開肉綻隱隱作痛的傷口，點了點頭，“好。”

    百里清顏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暗暗搖頭，卻也只得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鳳子宸讓她站住，她若是走了豈不是抗旨不遵？可若是留下……她留下能幹什麼？什麼也不需要她啊！

    不過好在方纔君子卿一打岔，成功轉移了話題，否則鳳子宸若是再追問下去，她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畢竟對於醫術，她也不過只是懂了些粗淺的皮毛而已，說的多了也難免會露出破綻。

    至於鳳子宸他們這次能夠逢凶化吉，純粹是因為他們運氣好，或者說是命不該絕，這才讓她瞎貓碰上死耗子。

    不過，雖然如此，可有一點卻是叫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看那轎攆中的藥神娘娘，分明該是個夏人。

    而那引發騷亂的白霧也是出自她手，想來便該是他們一早就盯緊了鳳子宸，所以纔會偷樑換柱趁亂動手。

    但如此說來，始作俑者無外乎就是夏人。

    可夏人又如何會有晉國的秘藥奪魂散呢？

    鳳子宸的目光落在那站在原地不動的人的身上，瞧見她那染血的衣袖，眸子陡然沉了下去。

    他還是有印象的，在昏迷之前一個女人撞進了他的懷中，他本想直接推開，卻奈何沒有力氣，只得勉勉強強接住了她。

    那時白霧瀰漫，他只聽到懷裏的女人向他道謝，可他當時受了傷失血過多，再加上奪魂散的藥性，便只覺得聲音耳熟，並未分辨出這‘投懷送抱’的女人到底是誰。

    可如今聽著百里清顏的聲音竟和那半路上撞上的女人一般無二。

    難道是她？

    可她大晚上不在客棧好生呆著，為何要跑到街上去？況且她也並未向自己請旨，等同於是她自作主張偷偷跑出去的。

    偷跑？鳳子宸摸了摸下巴，心中冷笑一聲，有了計較，卻並沒有急著宣之於口。

    他只是在君子卿的攙扶下挪到了床邊又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百里清顏的身上，不知是不是錯覺，叫人只覺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瞳孔分明瞭幾分。

    “今日的事情，決不能洩露出去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