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沈文雅於他而言，就如同君子卿一樣是救命稻草，是生命之光。

    可不知為何，他現在再將這些場景重溫起來，竟更想知道百里雲微的狀況。

    從前沒有想過，所以現在想要知道。

    她……就這麼離開了？

    “陛下，喝藥吧。是溫的，已經不燙了。”沈文雅這樣說著。

    鳳子宸瞧著沈文雅那張略帶天真，還未曾被這深宮腐蝕吞噬的臉，不由有些失神。那時候的沈文雅，還真是可愛啊。

    就算是現在的他看起來，也不由要愣上一愣。

    苦澀的藥汁灌進嗓子眼，鳳子宸有些恍惚，嗓子裡泛起的苦楚叫他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虛幻還是現實了。

    恍惚間，似乎有人在叫他。

    “陛下，不能睡，醒一醒，陛下……”

    “陛下，醒一醒……”

    醒？他難道正睡著呢嗎？

    鳳子宸的眼前有些模糊，甚至連給他喂藥的沈文雅都看不清了。

    他躺在床上，沈文雅給他輕輕的掖好被角，聲音溫婉動聽，可比那些不知哪裏來的嘈雜好聽多了：“陛下，睡一會吧。”

    睡一會……

    鳳子宸覺得自己的腦袋開始有些發沉發昏，彷彿真的要一覺睡過去，可是那嘈雜的莫名其妙的聲音一直在耳邊盤旋環繞，不肯離去，不准他好好睡上這一覺。

    “陛下，醒一醒。”

    “陛下，不能睡。”鳳子宸的眼前彷彿是蒙上了一層薄紗，越發的看不清了。

    不僅不看清，就連耳朵也不甚好使了。沈文雅的聲音混著那嘈雜的男聲，兩道聲音接替互換著響起，絲毫不曾停歇。

    好吵！吵的他頭都快炸了！

    他努力的睜了睜眼，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似乎又與他方纔所見十分不同，眼前不知有多少個影子在晃，看起來十分焦急。

    可卻不是沈文雅，也不是百里雲微。

    是誰……鳳子宸只覺得自己的眼皮此時幾乎有千斤重，想抬都抬不起來。

    “這……這該如何是好啊？君大人。”御醫眼睜睜看著鳳子宸把眼睛閉上，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就差頭頂冒煙了。

    他把目光投向君子卿，似乎是指望君子卿能出個法子。

    可是他一個御醫都沒有辦法的事情，君子卿能有什麼辦法？

    “君大人，不然……將李院判請回來瞧瞧吧？”那御醫試探著說道。畢竟李春秋的年歲在那裏擺著呢，無論怎麼說，他都是太醫院資歷最老的御醫。說不定他會有什麼辦法。

    君子卿揉了揉眉心，據他所知，鳳子宸白日便已經將准許李春秋辭官的旨意發了出去了，而李春秋應當也早早便回了老家。

    若是此時再將他請回來……

    君子卿嘆了口氣，李春秋已經是他的老師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親人了吧。

    他在太醫院戰戰兢兢這麼多年，熬過了陳傅泊的牽連，熬過了百里家的打壓，終於可以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可眼下南巡纔剛剛開始便出師不利，其中的情形便是他也未能摸清個一二，更何況李春秋一個已經告老還鄉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醫，他若是攪進了這趟渾水，恐怕會不得善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