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楊泉想得出神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好久不見。”

    熟悉的問候聲，他轉過頭，看到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的男人，站在他幾米遠處。

    “菲尼克斯……”

    “楊泉……”

    男人的長髮披散在肩頭，凌亂且沾滿了血腥，通紅的雙目看來已經好幾宿沒睡，但仍然如同通明的火焰般在熊熊燃燒。

    站在他身邊的，是曾今面對過的敵人，凱布利、樹妖汜、娜緹雅維達拉，還有西萊斯特……

    這是妖族最巔峰的力量。

    楊泉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他連做夢都想不到的絕境……自己難道真的要身隕在此地了嗎？

    “你們是怎麼發現我的。”

    凱布利戲虐地笑著，問道：“飛在天上的滋味如何？楊泉，要怪就怪你的運氣不好……人有時候不得不相信命運啊。”

    菲尼克斯聲音低沉地說道：“楊泉，我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他打斷道：“我不會加入你們的！”

    “這麼直接嗎？”

    “小小蟲子，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啊！”

    西萊斯特急切地問道：“為什麼？你也是妖族，為什麼要與我們為敵？”

    “你還問我？你的哥哥滿一直在幫助阿提尼斯，阻止這場戰爭，但你卻助紂為虐！”

    “我哥他……”

    西萊斯特本想再說什麼，但被菲尼克斯阻止，“楊泉，雖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了我，但因為你珍貴的身份，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說明一下事實的情況……”

    “現實？現實不就是你和你的那些走狗，屠殺人類，侵犯我們的世界嗎？”

    “哦？”菲尼克斯也不生氣，不置可否地說道：“原來你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認為的……”

    他提起了不相關的事情，“你知道我當初成立不死鳥的初衷嗎？”

    “哼哼，我怎麼會不知道……開創一個魔法的時代……這種事情簡直就是異想天開，菲尼克斯，你的失敗是命中註定的！而且這次，你同樣不會成功！”

    “人類比起老虎有什麼強大的地方呢？是胳膊大腿特別強壯，還是說牙齒格外鋒利？”菲尼克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是想象力啊……”

    “可惜，你不是人類啊，你是妖族！不……你只是一個瘋子。”

    “有趣，我確實是一個瘋子，但我面前的卻是一個比我還瘋狂的人。”

    楊泉咬著牙問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他已經戴上了“不止”，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雖然可能一切都是徒勞，但就算死，他也要在這些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你還說自己不瘋？一個妖族……嘻嘻嘻嘻……”菲尼克斯竟然直接坐到了地上，似乎要和他談論很久的樣子，“你說的沒錯，在我還在以人類自居時，夢想就是創造一個魔法的時代，讓人人都能成為法師……”

    “但我很快久意識到，這是行不通的……千年以前，人類中有修煉天賦的人，比現在要多出許多倍，幾乎十個裡有7個能修煉。我當時以為，制約凡人成為法師的因素，只有兩個，第一、沒有修煉的法門，它們都在貴族的掌控之下；第二、就是懶惰……在魔法時代，我自以為將這兩個因素都解決了，我把修煉的方法傳給萬民，並給予法師絕高的地位，在那個時代不成為法師是活不下去的……但沒想到，還是有人無法成為法師，原因就在於一直被我忽略的天分二字，這就是命中註定啊……我這才醒悟過來，原來人的命運從降生開始就是不公平的……”

    菲尼克斯的臉上露出一絲落寞，那個波雲詭譎的年代，不止是給普通人，也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楊泉驚疑不定地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他突然發覺，自己漸漸看不透眼前的男人了。

    “人人都以為是我帶來了災禍，但他們沒有看透，這種不公平纔是一切動亂的源頭！如果人生而不同，你怎麼期望註定高等的人，能夠平等對待自己的同胞？殺戮、奴役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楊泉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幾乎也要坐倒在地。

    “有什麼好笑的嗎？”

    “什麼命中註定……人人平等……這一切不就是你擺脫罪責的說辭嗎？你看看現今這個世界，在結束你那瘋狂的實驗之後，人類活得如何？今年已經是和平歷215年了！不要再抱著你那老黃曆來跟我說教！”

    菲尼克斯沉默地看著楊泉大笑，直到他笑不出來後，才輕笑一聲，“呵呵……天真的人。”

    “你也知道，你口中的和平歷纔開始了兩百年出頭。就算是像我這種昏庸無能的領導人，也持續了魔法時代千年之久……時間會證明我說的話，這個世界就算我不出現，也終將被利益薰心的法師們統治……因為，人與人之間畢竟是不同的啊。”

    “但現在是你破壞了和平！不管這個世界將來會怎麼樣，那也是人類的事情，與你這個妖族何干！？”

    “果然不愧是自私自利的人類……”娜緹雅維達拉啐了一口唾沫。

    菲尼克斯伸了一個懶腰，“很簡單……因為這個世界不止是屬於你們人類的啊。”

    “所有的花、草、樹木、野獸、精怪，當然還有妖族，都一同享有著這個唯一、寶貴的世界……你有沒有發現一個顯而易見的趨勢？人群中法師的越來越少，但科技卻越來越發達……”

    “哼！這當然是好事，如果有一天世界上沒有了法師，到時候人類就能靠著科技過上人人平等的生活！”楊泉雖然嘴上還是不服輸，但話語間似乎已經被菲尼克斯的那套理論影響到。

    “似乎我們的看法完全不同呢……科技的發達固然能夠提升人的個人生活水平，但卻沒有解決我說的最根本的問題！”

    “人與萬物的不同之處在於，他是那種永不滿足的生物，千年前他們會覺得成為貴族手下的農夫是不公平，千年以後，也同樣會有人覺得每天上班8小時，回家看電視吃薯片，胖成300斤變成一隻單身狗是一種不公平！因為有人生來可以不用勞作，只需泡在健身房，就算長得醜都能用發達的醫美技術來改變……這種不滿足，它會從每一天的擦肩而過，新聞報紙的一句報道，影片裡的一個微笑中誕生！那是無法用‘努力’來彌補的區別……它就是人與人之間的比對……”

    “抱歉，我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麼，你可以說得簡單一點嗎？”

    “就算沒有了法師，這場戰爭也會爆發，我可以預見到，當科技發展到頂點，那場戰爭將會毀滅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的智慧生物，到時候恐怕只有蟑螂能夠活下來……”

    楊泉動了動嘴巴，但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反駁一個瘋子更難的事了……沒錯，他已經完全相信，菲尼克斯已經陷入了瘋狂的境地，不能夠再瘋狂……

    世界毀滅……可笑。

    沒想到沉默一陣後，菲尼克斯卻說道，“但很可能這種情況並不會發生。”

    “哦？”楊泉訝異地看著他，難道說這男人清醒一點了？

    “因為法師不會在這個世界消失，即便靈力已經越來越稀薄，但有一個法師會一直存活下去，他會阻止科技發展到那個階段……他就是達拉克斯之杖的握持者……”

    菲尼克斯意味深長地看著楊泉，似乎想要從他地雙眼中探查出什麼。

    “什麼達拉克斯之杖？我連聽都沒聽說過這東西……”

    “或許吧……楊泉，你想不想聽聽我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