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只是個孩子。”精靈的聲音裏帶著些許挫敗。

    “是，她還不滿一千歲，但是她來自異世界，和我們不同，你一直說你可以等她一千歲，但是束縛你的從來都不是她的年齡。”

    “我知道，很早就知道。”山鬼來自異世界，是他的隱憂，因為他不知道星會不會離開這個世界，他不知道這個他一直擔心的問題會不會發生，於是眉宇間就真的帶上了一絲黯然。

    瑟蘭迪爾承認埃爾隆德說的都是對的，百年間無數次他想對星坦誠心意，但是對著那雙單純澄澈的眼睛他開不了口，是不想聽到拒絕還是不想以俗世感情染了那份純真，他真的說不清。

    “你也察覺了星的異樣，難道就打算這麼耗下去？也許這是一個機會，夢境的交融是靈魂的面對面，也許你能……”

    “埃爾隆德，不用說了。”瑟蘭迪爾長舒了一口氣，打斷了未完的話語，低頭盯著外面露臺上山鬼從懸崖峭壁上挖回來的蘭花緩緩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隻是可能，你知道我心中壓藏的黑暗，你也知道面對那黑暗有多危險，缺少某種感情沒有關係，至少她還能保證安全，你們的提議我不會同意。”精靈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我不會拿她冒險，絕不。”

    “你雖然不同意，但是星從未放棄。”

    沉默了一會兒，瑟蘭迪爾低聲說道“時間久了總會放棄的。”

    少年營訓練場上，小精靈們正在自由活動，貝艾爾和陶若各佔着一個箭靶輪流射著箭。

    這是他們最近開始玩的一個遊戲比賽，誰能把對方射在箭靶上的箭敲掉的多，需要精準度力度和一點點謀略。

    “貝艾爾，你說陛下和星是不是吵架了？”陶若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吵不吵架我不知道，但是絕對有問題。”被艾爾一箭正中靶心“也許埃爾隆德大人知道。”

    “問題是他也不告訴我們。”陶若一直對“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手”這一點耿耿於懷“要不我們去問問別人，看他們家的Ada和Nana吵架了會怎麼和好？”

    “你就不怕扯的人太多，這件事更不好收場？”貝艾爾挑眉。

    “那怎麼辦？”

    “其實也不一定要明確知道。”貝艾爾從箭筒裡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陛下和星之間絕對出現了不太好的事情，也許還牽扯著埃爾隆德大人，目前的情況來看，埃爾隆德大人和我們一起吃飯——雖然陛下臉色不好看——就說明事情也許不是無法挽回。”

    “所以？”

    “所以，問題主要出在星和陛下身上啊，就拿最壞的打算來說，他們吵架了，互不相見，我們想辦法讓他們見面不就好了，我們不知道原因不要緊，他們吵架的當事人還不知道原因嗎？這些天我觀察陛下了，應該是想和解又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我們只要製造這麼一個機會讓他們自己吵的架自己解決。”

    “貝艾爾，你太聰明瞭！”陶若的兩眼晶亮。

    貝艾爾則被陶若這直白的話語羞的滿臉通紅。

    於是左等右等，終於盼得外出的山鬼回來的第二天，瑟蘭迪爾寢宮和山鬼的小樓同時發出兩聲狀似驚恐的吶喊。

    “陛下，花圃裡星給你挖回來的蘭花枯了！”

    “星，花圃裡你給陛下帶回來的草藥枯了！”

    瑟蘭迪爾木著一張臉在反思，自己又大意了，竟然給一個小傢伙騙到了。

    聽到蘭花枯了他沒有多疑，畢竟這些天他忙於和山鬼捉迷藏，確實對花圃疏於管理，但是看到同樣站在花圃裡一臉愕然的山鬼，他突然反應過來，而兩個始作俑者早已經跑的影都沒有了。

    大概是應對尷尬的經驗不足，山鬼頓感手足無措，張了張嘴覺得自己幾乎努力了一百才吐出了一個詞“瑟蘭迪爾……”

    這麼多天終於又一次聽到了這個稱呼，瑟蘭迪爾微微一怔，雖說瞧不出什麼表情變化，不過目光已經足夠說明一切，瑟蘭迪爾想起埃爾隆德的話，也許這樣一直拖著真的並不明智。

    “你在我的夢境裡看到了什麼？”山鬼還在不知所措，瑟蘭迪爾主動迎了上去。

    “什麼……什麼也沒看到。”山鬼低頭攪著手指“只有一片黑暗。”

    “那你可知道那黑暗之後是什麼？”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是你一切癥結的根本。”

    聽到山鬼如此說，瑟蘭迪爾不知作何感嘆。

    “你跟我來。”

    金髮精靈轉身，山鬼安靜的跟了上去。

    安靜的小路通向更深的後山，一路的沉默，山鬼發現他們竟然走到了一個墓園，陽光透過層層樹葉灑下來，慮去了溫暖只餘下冷冷的光亮，越往裏走，越來越多的墳冢映入眼簾，開始只是散佈，碑冢也看上去比較新，每個墓碑都是統一的樣式——刻著密林的徽印與墓主的名字。

    山鬼認得那字跡，就是身邊這個沉默的精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