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凜楓看著螢幕上的佳人，心中終於是把那些關於世界和人生的思考暫時壓了下去。

    說實話，他甚至都認不出螢幕上的人了。

    美顏、濃妝以及各種高科技的技術，讓他根本認不出面前的人是那個曾經與自己牽著手，整夜整夜的壓馬路，訴說著煩惱的女孩。

    她光彩，照人，但是無比的陌生。

    螢幕上“唰唰”飄過的禮物資訊打斷了張凜楓發散的思緒，張凜楓這才發現今天竟然正好是這個直播平臺的狂歡節，張凜楓的前女友此時正在螢幕上和其他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主播一樣又是展現才藝，又是擺手弄姿，PK的好不火熱。

    張凜楓雖然平時對直播不怎麼感冒，但是也知道這個行業如今的暴利和火熱，甚至有無數少年的夢想就是當網紅，受到大家的喜歡和歡迎，在螢幕上唱唱跳跳就能坐著收錢。

    對這樣的現象，張凜楓打心底是理解不了的，在他那個年代，孩子們都以成為科學家、文學家、宇航員為夢想，班裏最俗最讓人看不起的那個大傻子，夢想也是當個有錢的大老闆，當個企業家，而不是每天吸引眼球為自己吸金。

    張凜楓更理解不了螢幕上飄過那些特效華麗禮物的價值。

    張凜楓記得在自己大學的時候曾經特別想要一個打遊戲不卡的筆記本，也就幾千塊錢，卻足足攢到畢業都沒攢夠，然後找不到工作用來交了房租。

    而螢幕上飄過的這些禮物，張凜楓不用細數都知道，買個筆記本是沒問題的吧？哦不，買十個也許沒問題……？難不成買一百個？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是……他這些想法說出去一定會笑掉別人大牙的吧？別人會笑的腰都撐不住，抱著肚子問他：

    “兄弟，這都9012年了，怎麼會還有老土不懂網紅呢？”

    張凜楓就是不懂，也就是想不通，為什麼點選下手指，能趕上自己想要了四年的膝上型電腦。

    可是，這就叫做正常，就叫做普通，不是嗎？

    世界就是這麼執行的，一切就應該這樣。

    張凜楓只感覺心中無比的沉重，恍惚之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他頭頂瞪大了注視著他。

    這是怎樣一雙冷漠，冰涼的眼睛啊。

    張凜楓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雖然如今已是盛夏，但他依然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哆嗦完他順著這股涼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讓冰涼與痛苦交織在一起，振奮著自己的精神。

    他必須行動了，開始……碾爆蟲子。

    這麼想著，張凜楓坐直了身體，挺直了背，兩隻手放到了膝上型電腦的鍵盤上，就彷彿抓住了劍刃和盔甲。

    不，他沒有抓住劍刃和盔甲，他抓住的是深淵的邊沿。

    他知道該怎麼做，但是他不想這麼做，可是他又必須這麼做。

    這些個念頭光是想就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更何況把他們想明白呢？

    張凜楓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把紛亂的想法暫時扔到了一邊，又看了一眼電腦螢幕下方紅色的異常值，最終做了決定。

    “啪啪啪”，他的手指飛快地敲打在膝上型電腦的鍵盤上，隨著他的敲打，一條直播彈幕被他傳送了過去。

    螢幕上，在他前女友美的豔人的臉上，一條白色的彈幕靜靜地漂浮了過去：

    “你就是一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