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是朕一時誤會了你
言罷,她紅著眼俯身作揖,再不多看皇帝一眼,快步離開了大殿。
敢當著皇上面打人的,她是第一個。
敢給皇上甩臉子,轉身就走的,她也是第一個。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捂著臉從清和殿跑出來,哭得委屈至極,傷心欲絕的到了轉角,臉上委屈的表情瞬間消失。
左昭然眼中的倔強與難過幾乎是在一瞬間變得狠戾,十分嫌棄的擦了自己的淚水。
“什麼東西,也敢陰我。”
昭然眸色沉冷,餘光瞥見身後劉公公的身影,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幻,掏出自己的帕子,像個小孩子一樣靠在牆邊抹眼淚。
她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靠近了她,直到劉斯試探性的開口:“公主。”
昭然渾身一顫,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倔強地不肯回頭,帶著哭腔奶聲奶氣的道:
“公公是不是帶著父皇的旨意來懲罰我了?”
她不等劉斯開口,自己就先聲奪人:
“是緊閉?還是打我二十大板,還是……讓我回農村了?”
轉過頭,左昭然裝作沒有看到劉斯眼中的否認,眼淚就在眼眶裏麵打轉:
“是不是父皇不打算要我了,就因為我給他丟臉了!!”
“不是,不是!”
眼前的劉斯好聲好氣的安慰著她:“皇上並不是那個意思的。”
“我知道我不夠好,可是爲了能夠達到父皇的標準,我已經很努力了。”
昭然哭得越來越難受,上氣不接下氣:
“我每天晚上都要練習字帖,晨起背詩,我希望能夠成為父皇的驕傲,卻依然是別人口中不入流的鄉野姑娘,我一時氣不過我纔打她的,父皇為什麼要幫著別人,不幫著我呢?”
突然一道極輕的男音插了進來:
“別哭了。”
昭然淚眼朦朧的抬眸,兩顆淚珠在皇上出現的瞬間潸然落下。
她怔怔的看著他內疚的表情:“是朕,一時誤會了你,昭然。”
左昭然下唇抖了抖,一副哭也不想哭的樣子,猛地擦了自己的眼淚,擋著臉:
“不,我就是壞人,是我打的,所有的都是我打的!”
語氣委屈,她透著縫隙去看皇帝,只見他走上前一步,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
昭然瞬間身子繃得僵直,卻沒有推開,氣悶的被他揉著頭。
身前的父皇無奈的道:
“你一定要這麼跟朕犟嗎?”
她甕裡甕氣的埋在他的懷裏:
“父皇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說我打了我就打了,我不辯解了。”
頭頂人聞言嘆了一口氣:“是朕太武斷,行嗎?”
她被放開,只見眼前人捏著她的肩膀,一臉無可奈何的模樣:
“你這犟脾氣,也不知道隨誰,像是一頭牛一樣,說完就跑出去。”
她吸了吸鼻子:“誰是我爹我隨誰。”
江慎一愣,與劉斯相視一笑,無奈的道:“那朕還應該怪自己,把你生成了這個脾氣?”
昭然立刻搖了搖頭:“父皇不能怪自己。”
她上前,噘起紅唇:“父皇要怪,應該要怪那些挑唆我們父女關係的人。”
昭然知道,她這句話,提醒了皇帝。
江慎眸光微閃,眼波沉沉:“公主說的對。”
她心中暗笑,親暱的挽過了他的手:“不過父皇,您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兒?”
“什麼?”
她純真的眨了眨眼睛:
“不要怪罪皇后娘娘和冷雪顏好不好?”
眼前的男人皺了皺眉,略有些好奇:“為何?”
“您說了,皇后娘娘被兒臣氣得不輕,兒臣還是相信皇后娘娘想要幫助兒臣的,只是被那個奴才鑽了空子,聽聞皇后娘娘的心情不好了,兒臣很內疚,好不好?”
帝王的眸光微閃,眉心微不可察的皺了皺,隨後一笑,臉上的複雜的思緒一瞬間掩蓋:“好。不追究。那冷雪顏呢?”
左昭然笑了:“她身份高貴,是皇后娘娘侄女,跟我之間,也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口舌之爭罷了,就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江慎眉心擰緊,有些心疼的看著她:“朕的公主,最是聽話懂事兒。”
昭然認真的道:“因為我不想讓父皇為我憂心,只要父皇相信兒臣,就像是天底下的爹爹相信自己的女兒一樣,就夠了。”
皇上點了點頭,後又摸了一下她的頭:
“別哭了,好好休息,過一陣子就是裙展,是朕的妹妹親手操辦的,你想去參加嗎?”
昭然眼睛一亮,疑惑的問:“參加?是在底下觀看嗎?”
江慎搖頭:“不,是穿上她的衣服,站在臺子上,應該會有一些表演節目。不過朕從未看過,對那個不感興趣。”
昭然大喜:“真的??”
然而下一瞬,她臉上的欣喜又消失:“可是,我聽人家說,能夠成為首穿人的,都是很得體高貴的女子,我……不配。”
皇上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又是冷雪顏說的?”
昭然眼中有一瞬間的慌亂,不否認不拒絕:“兒臣沒自信。”
眼前的男人輕笑一聲:“怎麼?朕的公主還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不過就是被人說幾句,就怕了?”
江慎在對她用激將法,左昭然“很輕易”的上鉤了:
“誰怕了!兒臣纔不怕!”
“那就去。”
江慎揉了揉她的頭:
“好好去,到時候,朕會去參加裙展,你要知道,打從長慶第一次辦這個開始,朕總來沒有賞臉去看過。”
她的雙肩被皇帝拍了拍,又衝她寵溺一笑:
“可是因為你,朕纔去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萬萬不能給朕丟臉,知道了嗎?”
昭然甜甜一笑,點頭:“好。”
皇上放開了她:“去吧,好好養養精神,明天你就可以過去了。”
昭然點頭點頭,眼中帶著濃濃的崇拜目送皇帝離開,帶皇上一走,笑容就變了。
因為欣喜而揚起的嘴角,漸漸變得譏諷,左昭然鳳眸微轉,慵懶的撫了撫髮簪。
她轉身離開,侍女菲兒跟在身邊心有餘悸的摸著心口:
“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為皇上真的要責罰您呢。”
“父女情深,豈是別人隨便能夠挑撥的?”左昭然心情不錯,一來是因為自己擋住了皇后的攻擊,而來順理成章的參加了裙展。
只怕是皇后這會子鼻子都要氣歪了。
她笑盈盈的:
“這天底下最好的就是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