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難道他知道自己是誰
常年磨得粗糲的手被嫩軟的小手一抓,戰擎一怔,低頭看向地上的人。
左昭然紅著眼,“將軍息怒,是我不好,沒站穩。”
她踉蹌著站起身,對那宮女輕聲說道:“你下去吧,這裏沒你的事兒了。”
宮女如臨大赦,磕了三個頭,嘴裏連連道謝,剛要退下,戰擎忽然開口:
“慢!”
昭然疑惑的看向他。
他肅穆的表情宛如從地府而來:
“公主善良,可宮中規矩不能廢。”
說著轉身,對門口站著的太子拱手:
“殿下,微臣請願,重罰這個宮女,以儆效尤。”
左昭然偷偷的勾了下嘴角,笑了。
戰擎護短,而且從來只在乎規矩,不在乎人情,她越是幫這個宮女開脫,對於戰擎來說,越是不能夠輕易放縱。
既然看她不順眼,以後,也不必再看了。
她懶洋洋地順著戰擎的方向看過去,突然對上了一雙銳利的眼睛。
身著金色蟒袍的太子立在門口,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已經注視她多時。
是他!
江若寒!?
他怎麼在這兒?!
昭然眼中的笑意消失殆盡,她打從看到戰擎的那一刻開始就琢磨著怎麼把這個奸細宮女剷除,根本就忘了還有這一號人的存在。
這個……最不能忽視的人。
她神色慌張的屈膝跪地:
“草民不知太子大駕,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
上頭的人望著她半晌沒說話,轉而對戰擎道:
“戰將軍說的是,宮中規矩不能廢,把這個宮女拉到院子裡,杖斃。”
最後這兩個字,他說得極輕,卻像是敲在了昭然的心尖上。
再一抬頭,那宮女已經淒厲的哭嚎著被拖下去。
同時,眼前伸出一張乾淨修長的手:
“孤可不能讓妹妹剛進宮,就受了委屈啊。欺負了妹妹的人,總要死了纔算乾淨,你說是嗎?妹妹?”
左昭然眉心微不可察的皺了皺,仰頭看著他。
外面淒厲痛苦的喊叫彷彿是背景音,讓眼前這個看似溫潤如玉的男人的笑顯得愈發毛骨悚然。
江若寒,她的恩客,她的……男人。
自上輩子,他與她相見第一眼,他就再也不讓她接客,給她最好的一切,卻禁錮她如籠中雀。
別人同她說一句話他都要發怒。
佔有慾強得令她頭皮發麻。
她不知道他喜歡自己什麼,初遇之時,他甚至什麼都沒說,直接丟下錢,包下了她的後半生。
而如今,他竟然從恩客,變成了自己的皇兄。
她竟然有一種比當窯姐還驚恐的感覺。
昭然穩住心神,抓住了他的手。
“妹妹叫什麼?”
江若寒偏頭,將她拉起來。
左昭然深吸一口氣,“昭然。”
“昭然?”
江若寒若有所思的說著念着這名字:
“江昭然,倒是跟今天晚上死的左昭然同名。”
左昭然渾身一顫,有些慌張的朝他看去,而江若寒上前一步,逼近她,眯起雙眼:
“幸好,死的是那個昭然,才得以讓孤,見到這個昭然。”
!!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知道自己是誰?
左昭然眸光微閃,眼淚倉皇的墜了下來:
“是民女不好!都怪我太過自私,竟然叫那個女孩——”
她全身發顫,捂著嘴不敢讓自己哭出聲,十分哽咽的來了一句:“當時我太害怕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