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這公主是冒充的
如今,他安靜地躺在那裏,被開膛破肚,所有的器官都被拿了出來。
被拿出來的器官都被放在了哪裏?
左昭然下意識的看向了那些還未揭開蓋子的餐盤,看到了慢慢流淌出來的鮮血。
歆瀾站起身,緩緩走下來,身上的金飾碰撞作響,她斜斜的瞟了地上的屍體一眼,厭惡的伸出帕子捂住了嘴:
“這個小太監不知輕重,怠慢公主,本宮想著,他也沒有什麼能夠補償你的,就只好,切了他肉,給你吃了。”
她走到昭然面前,眼中滲著濃濃的譏諷:
“好吃嗎?”
昭然掃視著周圍。
桌上的餐盤都往出滲血。
小太監的死相極其猙獰痛苦。
她抬頭,對上她明豔的笑容,直勾勾的:
“好吃。”
昭然垂眸:“多謝皇貴妃娘娘賞賜。”
皇貴妃眯了眯眼,舒心的勾起嘴角:“謝就不必了。”
她轉過身:“你都吃了吧。”
昭然瞳孔驟縮,身子起了薄顫,看向她。
歆瀾挑眉:
“怎麼,不吃嗎?也是,畢竟本宮可不像是皇上,隨便說說好聽的話就能夠哄騙的。本宮給你準備的東西,你也瞧不起。”
皇貴妃說著慵懶的躺在貴妃椅子上:
“本宮記得,當時幫你的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一個小宮女,給了你她的鞋?真是噁心,她當時應該揹着你去清和殿的,堂堂公主,怎能穿侍女的鞋子,就應該斷了她的腳纔是。”
“我吃!”
左昭然乾脆利落的坐到椅子上:“兒臣都吃。”
“能吃就好,能吃是福。”
皇貴妃挑起眉梢:“吃吧。”
眼前生膩的一塊肉,叫她無從下口,半晌,她看到自己的雙手顫抖的切開肉,拿起了一大塊,塞到了自己的口中,抬眸看著主位上的人。
歆瀾愉悅的笑著,彷彿是在觀賞著天下奇景。
“這人啊,可不能有壞心眼,有壞心眼也不要緊,最要緊的,是要有承當做錯事兒的後果。”
昭然抬眸,對上她的眼。
“你說對吧?昭然?”
昭然沒回答,她面無表情的往嘴裏塞著東西,壓著自己喉頭上涌上來的酸意。
皇貴妃輕嗤一聲,站起身:
“自不量力。”
左昭然渾身一顫,望著她,見她臉上友善的笑容變幻為冷笑:
“也不看看你是什麼東西,敢欺壓到本宮頭上?”
昭然不吭聲,看著她走到自己面前,狠狠的掐住她的臉。
皇貴妃的眼中殺意深重:
“再有一次,你吃的,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她被狠狠丟出了挽月宮。
丟她的人像是碰了什麼不得了的汙穢之物,重重的關上了大門。
“公主!”
是杜嬤嬤的聲音。
昭然扭頭,看見杜嬤嬤滿臉慌張的走過來,一把將她給拉起來:“您怎麼樣?”
昭然像是被人吸走了魂魄,漸漸回神:
“我沒事。”
“不過,是吃了一點人肉而已。”
杜嬤嬤的臉瞬間變得灰白,昭然推開了她的攙扶,取出了自己的手帕。
她仔仔細細的將自己的嘴邊擦乾淨,將帶著血漬的帕子珍藏心口,抬腳離開。
她的目光眼中滲著灼灼殺意,身後的杜嬤嬤快步的走了上來。
她餘光見杜嬤嬤神色恢復如常,輕聲道:
“你知道嗎嬤嬤。”
昭然啟唇:“她們都不拿我們當命,像是一塊豆腐,任人宰割,不覺得痛,你要是喊痛,他們還開心。”
嬤嬤滿臉凝重的道:“……在後宮之中,誰都不能將皇貴妃如何,就連皇后也是,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才行,可千萬別動歪念頭了。”
我不殺人,不代表別人不殺我。
左昭然殺意濃重。
她現在不能將她如何,不代表她將來不能。
宮中時日可還長。
她腳步頓住,已然整理好了情緒:“我今天不是要去學堂報道嗎?幫我收拾收拾吧,杜嬤嬤。”
-
青竹書院,乃是權貴們的兒女統一學習的場所。
除了皇親貴戚便是大臣和富商的子弟。
每當到了時辰,書院這條小路上,會有長長的車龍。
三三兩兩的男子女子作伴,侃侃而談,其中就有一些不同的聲音。
“你們可聽說了,昨夜皇宮裏麵鬧得很厲害!”
一個少女興奮的道:“聽說呀,左靈溪的妹妹左昭然魚目混珠當了公主。”
旁邊的人不以為然:
“那怎麼可能呢,這公主豈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冒充的,定然是長得相似,被弄混了。那個叫左昭然的人,不是一直都被關在宅子裡嗎?”
一道陰冷的女音響在她們的身後:
“你們在議論什麼?”
左靈溪看著身前的三個姑娘驚訝地回頭,看到是她,立刻作揖告退。
哼。左靈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徑直往前走,她的眼下籠著一層青色,眼睛還微微有些發腫。
她昨夜徹夜未眠,怎麼想都想不出來,為什麼左昭然會冒充公主,甚至還知道皇上的往事。
要她相信這個人就是真正的公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今天一定要將她的話給套出來。
山腳下忽然有些騷動,左靈溪轉過身,微微變了臉色。
引起騷動的,不正是隻有公主纔有的規制的馬車嗎?
一身白裙的左昭然緩緩從馬車上下來,她朝著那些對他投來好奇目光的人微笑,接過手下的包袱,慢慢的走向山上。
身邊小聲的議論傳了過來。
“這就是那個皇上在外的公主,長得好漂亮呀。”
“是啊,而且氣質也好,個子也高,身材又苗條,長得還白,根本就不像是鄉村裏來的姑娘呀。”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叫血統,皇上那般英俊,四位皇子都是那麼的器宇不凡,身為他們的妹妹,自然容貌也不在話下。”
這些吹捧話之中夾雜了一道不同的聲音:
“可是我聽說這個公主好像不是親生的呀,是她冒充了真正的公主。”
左昭然腳步頓住,回頭望去,直接是一個身材弱小的小姑娘,在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後,小姑娘臉上閃過一絲懼色,剛想俯身作揖,就被一道男音懶洋洋的搭了話茬。
“剛纔那句話是誰說的?”
左昭然抬眸望去。
是江若寒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眾人都著白衣,他偏生著墨衣,衣衫在日光下反射著好看的花紋,就好像蒼天給他鍍了一層金光,走到了昭然的身前,餘光狠狠的射向剛纔說話的那個女生。
“該掌嘴。”
三個字,明明吐出來的語調不清不重,卻讓在場的人心都跟著顫了顫,尤其是那個姑娘,她慌張屈膝下跪,嘴裏一個勁兒的道歉求饒。
太子冷漠的神情像是一尊冰雕,左昭然有些諷刺的勾起嘴角,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輕聲說道:
“皇兄一會兒幫我,一會兒不幫,真是讓我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