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定是小太監怠慢
左昭然捂著臉搖頭。
她等了整整二十年,受過多少欺凌與侮辱,親爹的漠視,客人的折磨,街坊的侮辱。
終於,終於,有人對她說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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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昭然是紅著一雙眼睛走出的清和殿。
大太監劉斯麵露心疼的目送她離開,她道謝轉身,沒走幾步,眼前攔了一個人。
昭然抬眸,對上一雙沉冷的眸子。
是江千霧。
來著非善,她下意識的後退,卻被一把抓住了胳膊,不由分說的將她給拉走了。
御花園裡,她被懟到無人牆角,昭然痛得皺了皺眉頭,怒視眼前人。
江千霧臉冷得像是一塊沉冷的冰,開門見山:
“裝柔弱獲得一切的東西,你拿著安心嗎?”
左昭然瞳孔驟縮,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誰都知道你是裝的。”
江千霧見她這幅表情,臉上的諷刺更濃:“除了父皇。”
左昭然冷笑一聲,微微昂著頭,眼睛溼漉漉的,像是小女兒家的撒嬌般:
“我跟父皇說了,我是故意的,你們戲弄我,拿我當猴耍,明知道女子裸足外露是多大的禁忌,卻還是要我光著腳走那麼遠的路,故意讓我在父皇面前遲到,你們這班戲弄我,欺負我,我就不能反駁回去嗎啊?”
“你還真敢說?”江千霧卻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左昭然撞在牆上,黛眉緊蹙,手被江千霧抓起來高舉。
他眼裏的殺意像是一把利劍停在她的喉嚨處:
“不過是如同工具一樣的公主,來到這裏,竟然跟我們耍心機耍手段?你當真以為,我們是你隨隨便便好戲弄的?”
左昭然瞳孔驟縮,見他不吃這套,獰笑著一把推開他:
“那真是抱歉了,我也不是好戲弄的。畢竟,山野之女,哪有你們金貴?再怎麼金貴,也是個喜歡欺凌弱小的混蛋!”
江千霧臉色微沉,“本王不介意把你剛纔在殿中沒有受到的耳光再受一次!”
昭然絲毫不懼:
“好啊,將來等皇妹嫁了人,夫君問皇妹怎麼是個聾子的時候,皇妹一定會把今天皇兄的壯舉告訴給夫君聽,要他知道,我們國家俊美的風流三皇子,原來是個只會打女人的廢物!”
江千霧怒髮衝冠,攥緊拳猛地朝她扇過來,左昭然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只感覺到一道凌厲的拳風,忽然,自己的身子就被人撲開了——
她微驚,踉蹌了好幾步,下意識的抱住了衝過來的人,低頭一看。
是江若寒。
他瘦弱的身子擋在她身前,眼睛如狼般,死死的瞪著江千霧。
只見他將江千霧高舉在手中的拳頭死死攥著,他的骨節已經泛白,顯然用了多大的力氣才阻止了這個拳頭。
江千霧對於江若寒的突然出現並不意外,獰笑一聲:
“怎麼,皇兄也受這女人迷惑,想要護著不成?”
江若寒眸光沉冷,裡面有鋒芒閃過,甩開他的手,順勢將左昭然往自己的身後扯:
“她若是被你打了,父皇定不會饒你。”
江千霧踉蹌幾步站穩,冷靜了下來,低沉的道:
“皇兄,宮中心機深重的人不少,但不代表能容。”
“不能容,也不代表你能打。”
江若寒身板筆直,俊美的臉如同冰雕:
“難道你也想被父皇厭煩?”
這句話似乎是戳到了江千霧的點,臉色微變,再不多說什麼,與江若寒擦肩而過。
沒走幾步,而又頓住:
“皇兄,皇弟有一個問題。”
昭然扭頭看向他,只見他頭也沒回,對著江若寒道:
“當時父皇問你有沒有看到江昭然的時候,如果江昭然沒有出現,你會說你看見,還是說沒看見?”
左昭然挑眉,看向她身前的人,只見江若寒微微昂首,道:
“欺君之罪,乃是死罪。”
江千霧的身影微僵,好半會纔回頭看向他們。
“你可真好樣的,皇兄。”
說罷,他大步離去。
左昭然望著江若寒,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會實話實說?”
身前的男人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發涼:
“會。”
昭然微笑:“皇兄幫了皇妹這麼多次,皇妹倒是不知如何報答。”
“不著急。”
江若寒抬了抬嘴角,是她如螻蟻一般:
“等你站穩了腳跟再說吧,可別裝了幾天就被父皇發現你並非公主本人。到時候,可就有好戲看了。”
左昭然心裏狠狠一顫,目送他離去,猛地攥緊了拳。
是了,她現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被發現,她不僅僅是失去一切這麼簡單。
左昭然眸光微閃,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快速的離開了這裏。
星辰宮——
左昭然在跨入門檻的剎那,慌張的杜嬤嬤就迎了上來:
“聽說您在清和殿得罪了四皇子?四皇子因為您受了重傷。”
“不過是皮外傷。”
昭然覺得誇張:
“怎麼就重傷了?”
杜嬤嬤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
“四皇子從小尊貴,他母妃是西域國的公主,身份不凡,就連皇上都要禮讓三分,四皇子從小到大受過的傷屈指可數,現在奴婢聽說四皇子的手掌進了很多碎瓷片,疼的撕心裂肺的。怕是皇貴妃要扒了您皮!!”
話音剛落,外頭太監進來通傳:
“啟稟公主,皇貴妃的貼身公公宋總管求見。”
左昭然心裏咯噔一聲,“傳。”
須臾,一個模樣富貴的太監走了進來,著刺繡太監衫,手捧精緻禮盒。
昭然客氣:“宋總管來此,有何貴幹。”
眼前發福的太監聞言勾起嘴角,將手中的精緻禮盒奉上:“傳皇貴妃娘娘旨意,賞賜公主一件物什,請公主親自開啟。”
昭然擰眉,伸手接過,開啟了釦子,卻不急著揭開。
她看了對面太監一眼,見他低眉順眼,臉上的笑容不變。
昭然心裏打鼓,一把揭開了手中的蓋子,一抹刺目的鮮紅映入眼中——
竟是一塊肉!!
昭然瞳孔驟縮,尖叫卡在嗓子眼兒,險些摔了手中的盒子,堪堪穩住了。
血肉模糊的手,上面包裹了一層血,還未乾涸。
太監陰惻惻的聲音響在身前:
"娘娘聽說公主去御膳房的時候還有一個太監給您打下手,您這麼尊貴的人怎能親自下廚,定然是那小太監怠慢了,不能讓他活著。"
左昭然驚恐的看向他,只見他平和的笑意漸漸變得猙獰:
“公主既然收了禮物,是不是……應該去答謝一下咱們娘娘?隨奴才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