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瀾掃了她一眼，瞧她那遮掩不住的眼神就知道她對昭然動了什麼心思。

    他可素來喜歡看熱鬧：

    “昭然。”

    江若寒聞言心裏一顫，猛然抬眸看向了左昭然。

    這邊姜瀾嘴角還含著笑：“去，給貴妃娘娘好好致歉。”

    姜瀾的意思，是讓她在給憶貴妃道歉的時候，引起皇上的注意。

    她明白的。

    左昭然走到正中央，心如擂鼓：“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憶貴妃杵在那兒，眼瞧著左昭然奉承的緊，餘光瞟了一眼皇上，生怕皇上看到了這狐媚子德行：

    “起來吧，本宮都沒有怪你，你看你怎麼這麼緊張。”

    “謝貴妃娘娘。”

    昭然起身，故作不經意的瞟了一眼主位上的皇帝，登時撞入一雙深邃的眼眸，心猛地一顫，腳步不自覺的頓住。

    江若寒身坐主位，怔愣的望著底下的姑娘。

    明明穿著素雅，卻讓他心頭跳動炙熱，手不自覺的拂過桌子邊，杯子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這一聲脆響倒是讓兩個人都回了神。

    憶貴妃在一旁看得眼熱，知道皇上果真是看著這個丫頭看得失了神：

    “皇上怎麼了？快，給皇上換一杯新的來。”

    李澄連忙命人換一杯新的茶盞過去：“皇上，沒傷到您吧？”

    江若寒臉上的驚愕已經恢復如常，只是不如臉色恢復得快的就是情緒，他餘光瞟了一眼左昭然，她也已經回到了姜瀾的身後了。

    姜瀾這邊覺得納悶，看皇上這個反應，這沈昭然到底是她妹妹還是不是妹妹啊？

    還是說皇上喜怒不形於色，不樂意表現出來？

    -

    晚宴在這個小小的插曲之後就無事發生，皇上除了偶爾會往左昭然的身邊看兩眼，其餘的時間再也沒有提及左昭然的一點半點。

    晚宴過後，昭然對著姜瀾道：

    “民女應該不是皇上的妹妹。”

    姜瀾也是這麼想的，“是啊，如果你真的是皇上的妹妹，皇上現在應該已經來找咱們了。”

    他也有一些失落：“本來想著能幫你找到你的家人，看起來還是不能了。”

    昭然笑著搖了搖頭：“太子幫了民女找家人，就已經很感激了，既然不是，那民女也不強求了。”

    她從太子的房中離開，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準備洗漱乾淨去休息，身後忽然有人輕喚了一聲：“姑娘。”

    她轉身，小太監畢恭畢敬的：“有人找您。”

    她疑惑，循著小太監手指的方向走去，見那牆根底下，倚著一個人。

    走近一看，是個眼熟的姑娘。

    她仔細的一琢磨，這不是今天憶貴妃身邊的那個貼身宮女？

    那宮女看到她，站直了身子：

    “來啦？我們娘娘想要傳您過去，有話想要跟您說，順便，還想賞您一點東西。”

    “娘娘要賞我？”

    昭然挑眉，警惕的問：“娘娘與奴婢非親非故為什麼要賞奴婢？”

    對方聞言眼珠兒轉了轉，親暱的挽過她的手：

    "還不是因為您是太子身邊的人，今日在宴席上，皇貴妃看到你就覺得你很閤眼緣，想要說說話，卻不想，天子殿下身邊不能沒了人照顧，所以纔敢在這種時候喊您。"

    說著，對方有意的往她的身邊擠了擠：“您不會不同意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哪怕現在是一個農家女子，也知道，這宮裏麵的女人從來就不好惹。

    “當然可以。”她微笑：“容我回稟了太子殿下。”

    對方一怔，連忙拉住她的手：“姐姐別啊，你說，咱們姐妹之間的事兒，幹嘛要去回稟太子殿下呢？”

    越是不正大光明的事情，越是會這樣親暱。

    昭然瞧了一眼她的手，嘴角微微勾起，然後，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回去：“我們不是姐妹。”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還請你自重。”

    對方哽住：“啥？”

    昭然嘆息了一聲：“又不是在同一個宮裏麵待著，姐姐妹妹的稱呼著倒也罷了，若說是因為姐妹而不去想太子殿下通稟，這事兒，我做不出來。”

    她也堂堂正正的給了對方兩個選擇：

    “要麼，我去回稟了太子殿下，說我要去憶貴妃的宮殿中，我們主子答應了，我就答應。”

    “要麼。”她含著笑的眼睛凝著臉色不佳丫頭：“姐姐就回去吧。”

    “……”對方愣了片刻，忽而一笑，像是被她氣到了：

    “姐姐想好了嗎？憶貴妃可是皇上的寵妃，您現在不給憶貴妃面子，就是不給皇上面子，您確定要這樣做嗎？”

    昭然也不是軟柿子，口齒伶俐的道：

    “憶貴妃既然是皇上的人，難道還怕讓別人知道嗎？若是真的只有女子之間的事兒，也輪不到我。

    姐姐請回吧，這裏風大，別吹到了。”

    對方長吸一口氣，好半會才從臉上憋出了一絲笑意：

    “是了，既然姑娘不願意，那就不勉強了，就當我從未來過，只是，姑娘將來若是吃了什麼苦頭，也別怪我沒提醒你。”

    昭然神情平靜的目送她離開，忽然，角落裏傳來些許異動，她當即起了警惕：

    “誰在暗處！”

    一抬頭，琉璃瓦上，站著一個人。

    對方一席勁狀，月色之下，還有精緻的流紋，腰間別著一把佩劍：“真的是你？”

    昭然疑惑，他從牆頭一躍而下，三步做兩步走到她面前。

    她連連後退，接著月光見到了他眼中的激動：“昭然，你真的回來了！”

    昭然？

    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比她高了一頭，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端正，也很是俊秀。

    對方眼中的激動與欣喜不像是假的，只是看見她驚疑不定這眼神，他的神情漸漸變幻：

    “你該不會，也跟皇上一樣，失去了記憶吧？”

    皇上？

    昭然抬眸，“皇上也失去記憶了？”

    聽她這麼一說，池黎這才反應過來，事情大條了。

    -

    清和殿內，江若寒坐在桌案前，滿腦子都是那張臉。

    站在下位，手端正的放著，穿著最普通不過的宮女服侍，朝他投來驚豔的目光。

    “皇上！”門外突然傳來池黎的聲音讓他不滿的皺眉：“何事？”

    “皇上大喜，昭然公主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