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轉過頭看他，男子眉目清俊冷峭，著一身玄衣正迎著小雪拾階而來。

    那群侍衛站在薛止的寢殿門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齊齊僵硬地轉過身單膝跪地，“屬下見過王上。”

    薛止披著厚厚的披風站在原地，眉目清清淡淡，她轉頭看了那人一眼，微微屈膝，淡淡道，“見過王上。”

    語氣又淡又平靜，沒有半點感情。

    楚昭快步走下來看了她一眼，抬起手緊緊抓著她，“別怕。”

    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她今日說話冷了不少。

    平日裏她雖對他也沒有多熱情，也常常淡淡的，但今日這語氣卻冷得無比真切。

    就好像……他快要失去她了。

    天月宮中的侍衛、宮女和太監跪了一地，宮院中忽地安靜了下來。

    薛止定定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淡淡道，“搜查罷了，沒什麼可怕的。”

    楚昭手一空，緊接著心也空了空。

    男子衣領上不知名的動物毛上帶著星星點點的還未化掉的小雪，他手指縮了縮，也不在去拉她了。

    他抬腳上前看著那些跪在天月宮門前的侍衛們，長眉橫冷，貴氣懾人，“是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直闖天月宮？”

    那群侍衛們嚇得甚至已經有些呼吸不暢了。

    沒有誰的命令，他們誰的命也沒奉，就是覺得天月宮紅顏禍水又是齊國的，嫌疑很大，所有想先斬後奏直接來搜罷了。

    “回稟王上，長春殿發現了刺客，所有我們……”

    那胡統領單膝跪在最前面抬頭瞧了一眼站在楚昭身邊一臉淡然的薛止，正義凜然地回答道。

    “長春殿發現刺客了來這兒搜什麼？”楚昭想也不想便一口打斷他，一雙狹長的黑眸含譏帶峭道,“難為你們橫跨大半個楚宮大老遠跑來抓刺客了。”

    胡統領身子一僵，“王上，宮中發現了刺客，這可不是兒戲。”

    楚昭長身玉立，身著厚重的玄色大氅卻不顯臃腫，他飛挑墨眉間的戾氣自然而生，“不是兒戲？孤瞧你們就是將這件事當做兒戲了！”

    他嗓音冰冷陰寒，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一般惹的人心中發寒。

    楚王楚昭過去二十年裏一直都是個草包，何曾有過今日這副模樣。

    侍衛們之所以敢來，就是篤定了楚昭會像從前一樣被哄騙兩句便罷了。

    可今日這人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們甚至不敢抬頭看他一眼，只因那人身上的氣勢實在太多駭人，壓得他們只知喘不過氣來。

    臣服。

    這個時候，他們對眼前之人所剩下的，只有臣服。

    而且，是從心底產生的臣服。

    楚昭長眉橫冷，居高臨下淡淡看著他們，語氣清冽道，“不必多說了，你們自己去領罰。”

    “謝王上不殺之恩——”

    “王上！您不能這樣，您包庇誰也不能包庇她啊……您是一國之君，她是您最親近的人，若她真的是齊國奸細，那您讓前朝各位大人如何放心，又讓我大楚百姓如何放心啊王上！”

    就在所有侍衛都已經認命地準備去領罰的時候，跪在最前面的胡統領忽然跪在地上叩了幾個響頭，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