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帶著甜湯去長春殿的時候，楚國的天已經黑了。

    雪還在簌簌下著，但比白天小了不少。

    她站在長春殿門前等著通報的時候轉身仰頭望了望漫天小雪，身旁的小宮女立刻替她拉了拉披風，“婕妤，當心進了風。”

    薛止淡淡地應了一聲，自己抬起手扯了扯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實了些。

    面前是天寒地凍好像一直都不會停息的小雪，身後長春殿中的燈火明亮溫暖。

    薛止微微往後退了退，但小雪還是隨著寒風吹了進來，穿過她頸間的縫隙落進了脖子裡。

    忽如其來的冰涼激的薛止瞬間清醒過來，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楚昭帶著人親自出來了。

    男子臉上帶著幾分焦急之色，他快步從長春殿走來，“天氣這麼冷，你怎麼來了，冷不冷？”

    他穿著單薄的衣服，抬手將手上抱著的厚重的玄色大氅披在薛止身上。

    薛止被壓得有些呼吸不暢，她垂下眼，輕輕道，“臣妾來看看王上。”

    楚昭將裹在她身上的玄色大氅拉好，又對身後的太監道，“以後曌婕妤來了直接讓她進去，不必通報了。”

    長春殿門口守門的小太監不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們一眼，又在一瞬間齊齊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回道，“是，王上。”

    薛止也站在原地微微怔了怔，她覺得自己就好像還沒清醒似的，混混沌沌的，需要在用冰雪淋一淋才能清醒。

    長春殿可是楚宮中最核心的地方，前殿是楚昭和朝臣議事待客的地方，後殿有書房和寢殿，一般楚王不留宿后妃宮中的話就會歇在這裏。

    這樣的地方，就這樣讓她不用通報隨便進去？

    她可是齊國人啊。

    楚昭牽著她往長春殿走的時候，門口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她的小太監們才紛紛抬起了頭。

    他們看了半晌也只看到了一個搖曳生姿的背影，雖然那個人已經被裹了厚厚好幾層，但那個背影看起來還是美的。

    當真步步生蓮，走起路來搖曳生姿的。

    薛止身邊的小宮女也端著甜湯跟了進去，薛止以為他會將自己帶進寢殿，但沒想到，楚昭將她帶進了書房。

    還真是對她沒有一點防備心。

    薛止站在火爐旁垂眸看著火爐裡星星點點的火焰，又輕輕搖了搖頭。

    什麼沒有一點防備心。

    她又不是一門不出大門不邁的小姑娘了，怎麼還相信這種事。

    他可是楚王。

    能在路綺和茹雲的刺殺中活下來的楚王。

    “婕妤，王上還在批摺子，您稍等片刻。”書房中的小太監看著薛止面無表情的樣子，打破平靜開口道。

    “嗯。”薛止將懸在火爐半空中的手轉了轉，輕輕點了點頭。

    她雲鬢旁的步搖微微晃動，發出了泠泠的響聲。

    他到底……是覺得她根本不用防備，還是想挖個陷阱給她直接將她一舉擊殺呢。

    正在批閱奏章的男子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道，“若是覺得無趣便在這兒隨便找本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