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鄧仕虎那吃驚的模樣，楊敏邊脫衣服邊說道：“和青焱幫一個級別。”

    鄧仕虎雖然已經習慣了楊敏的開放，但是沒想到楊敏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換衣服，隨即他便轉過了身去，楊敏見狀只是笑了笑，也沒有上去逗鄧仕虎。換好衣服後，她扔到了床上一套西裝，命令道：“你把這個換上。”

    “這、這……白西服？我、我不適合穿白西服啊。”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合適？”

    “可是我不喜歡白色！”

    “現在你可沒有選擇權。”楊敏塗着口紅說道，“我喜歡就夠了。”

    “唉，好吧！”

    鄧仕虎不敢再還嘴，因為在路上每次他一抗拒，楊敏就會用“老公、親愛的”的那一套肉麻的語言來挑逗鄧仕虎，鄧仕虎沒有辦法，拿著白西服準備走出房間。

    “嗯？你幹什麼去？”

    鄧仕虎詫異地回過頭，“你不是讓我換這衣服嗎？”

    “那你就在這換啊！”

    “我、我在這換？不！我不換！”

    “呵呵。”楊敏“啪”一聲合上了氣墊盒，扭過頭來邪惡地笑道：“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換？”

    看著楊敏這直勾勾的眼神，鄧仕虎感覺到自己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連忙搖著頭：“不不不！我自己可以換！”

    “那你就脫！”

    “可……”

    “快點！”楊敏假裝往前走了一步，嚇得鄧仕虎趕緊脫下了自己的襯衣。

    “好、我、我脫！你別過來！”

    “這還差不多。”

    鄧仕虎的身材是在警校練出來的，當時他們的中隊長外號名叫“大兵”。由於身材非常壯碩，所以在鄧仕虎穿上迷彩服之後特別魁梧，能把衣服的邊角全都給撐起來。鄧仕虎他們中隊長就是部隊轉業到警校工作的，所以面對那一群瘦的像猴一樣的警校新生，這中隊長是硬生生地把他們從瘦猴練成了“小肌肉男”。

    鄧仕虎進入特警大隊後，健身的習慣也沒有落下，身材較警校反而更加的健壯。楊敏本來沒看鄧仕虎換衣服，但是餘光瞥到了鄧仕虎的腹肌之後，她立即扭過頭有點吃驚地說道：“看不出來，你身材竟然這麼好？”

    鄧仕虎脫了褲子之後趕緊換上了那條白色西褲，這時候還沒來得套襯衣，所以光著膀子繫腰帶的樣子看上去荷爾蒙氣息十足。這時候他衣服脫了脫了、換也換了，索性直接附和道：“我可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啊！”

    “不錯、不錯……”楊敏說著便往那邊走去，這可把鄧仕虎給嚇了一跳，“停停！你、你過來幹什麼！？”

    “什麼幹什麼？你不是說你有肉嗎？”

    “那你看就行了，別過來！”

    “嘿嘿，你不讓我過去，我偏過去！”

    楊敏一個箭步邁了過去，鄧仕虎沒想到楊敏的身手這麼快，所以愣了一下便往床上一跳，“好好好！那、那你過來行了吧！”

    “過去？恩！好！”

    “你、你不是說我不讓你幹什麼你偏幹什麼嗎！”

    可是楊敏不管他，也跳上了床，兩人就這麼一個跑一個追，在房間裡打鬧了起來。這床的彈性實在是太大了，鄧仕虎本來就沒習慣，所以跳上跳下地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床邊，竟然“嗖”的一下衝著楊敏就滑了過去。

    可是原本大笑的楊敏，在鄧仕虎划過來之後，突然“啊”的一聲慘叫，隨即彎腰低下了頭。原來他們兩個在屋裏都沒有穿鞋，鄧仕虎直接一腳跺到了楊敏的腳背上。

    “啊！對不起！楊敏！你、你沒事吧！”

    “別……別……”楊敏呲著牙哼道：“別叫我楊敏……”

    鄧仕虎知道她是怕現在的對話被什麼人監聽，於是攬著她的肩膀低頭小聲說道：“你不是都查過了嗎？”

    “是、是查過了……但這是……嘶……好疼！這是習慣問題……”

    “唉。”鄧仕虎點點頭，趕緊把楊敏給扶了起來，“對不起啊老婆，這麼疼？能走路嗎？”

    楊敏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緊緊握著腳背，而鄧仕虎則是半蹲在床邊不知道怎麼辦，心想：“要是閆賽男在這好了。”沒辦法，看著楊敏那難受的表情，鄧仕虎也不敢碰她，只能回到客廳裡翻找著醫藥包。

    可就在他蹲在櫃子前來回翻找的時候，身後的聲音突然把他給嚇了一跳。

    “你這樣不行啊，跟個棒槌似的。”

    鄧仕虎“哇”地一聲跳了起來，而後轉身喊道：“你！你怎麼站起來了！”

    “今天晚上還要去迪廳呢，我怎麼可能讓自己受傷呢，但別說，剛剛你那腳真的很疼啊！”

    “你是裝的？”

    “對啊，不然呢？”

    “呼……為什麼嚇唬我！要知道你假如真的受傷了那……”

    可是楊敏輕輕擺了擺手，打斷了鄧仕虎的話，此時冷冷地道：“如果你女朋友腳受傷了，你會怎麼辦？”

    “我、我……我會……”

    “不用告訴我答案。”楊敏搖搖頭：“肯定不會是你現在這樣。”

    的確，現在鄧仕虎就回想起了跟唐文婷第一次約會時的場景，由於唐文婷平常都是運動裝、幾乎沒有穿過高跟鞋，所以跟鄧仕虎約會那次她一個不注意，鞋跟踩進了井蓋口裏，不但鞋跟斷了、自己還摔了一個馬大哈，腳也因此崴傷。鄧仕虎揹着唐文婷，而唐文婷手裏拿著高跟鞋，還不停地抱怨著這鞋不好、路不平……鄧仕虎只是這麼靜靜地聽她埋怨，就這麼揹着唐文婷往公交站走去。

    “我們的確是在執行任務，但你如果放不開，那我們的任務就會失敗一半，這你應該很明白。”

    “是，我明白。”鄧仕虎回過了神，使勁地點著頭。

    “據我所知，‘颶風小隊’應該練過場景模擬，所以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鄧隊長。”

    “不難。”

    鄧仕虎還是比較習慣楊敏用這種語調說話，因為這纔是她本來的聲音，所以面對“真正的”楊敏，鄧仕虎才覺得自己能放得開。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楊敏用另一個身份的神態跟自己說話，自己就感到渾身不自在，彷彿楊敏的話裏有話、而自己又捉摸不透似的。

    楊敏的態度轉變之快，的確像一個精神分裂患者。

    也許是因為在敵人心臟部位長期潛伏，在很多時候，楊敏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或者應該說，她不知道哪個身份纔是真正的她。到底是風城禁毒中隊的分隊長？還是菊省黑道大佬？雖然身份的轉換讓她內心深處十分痛苦，但是她始終都沒有忘記自己背後的使命、沒有忘記那面紅旗之下的誓言、沒有忘記同生共死過的每一名戰友！

    “我，是楊敏！”

    晚上18：30分，楊敏挽著鄧仕虎的胳膊、沿著山間小路走向那溫泉區旁邊的一家慢搖吧。鄧仕虎不理解為什麼青焱要把這次的集會安排在迪廳裡，這個度假區可以談事的地點很多，非要選個吵鬧的地方實在讓人想不通。楊敏沒有解釋什麼，而是仍然嘟囔著鄧仕虎行為上的問題。

    “摟著我的腰，你這樣會被看出來的！”

    “我、我這不是摟著呢嗎？”鄧仕虎使勁環住了楊敏的腰肢。

    “你這是‘放’，不是摟！你和你物件難道沒摟過？”

    “摟、摟過……”

    “那不結了，捏住我腰上的肉就行。”楊敏說道，還使勁往鄧仕虎的懷裏靠了靠。

    “肉？你這麼瘦，哪有肉啊。”

    “哎呀，我就是那個意思，你的手抓緊我的腰就行了，愣頭！”

    “好吧，我明白了！”

    鄧仕虎不再猶豫，而是像摟著唐文婷似的緊緊摟住了楊敏。感覺到鄧仕虎突然加大了力氣，楊敏明顯地楞了一下，就像是突然觸電了一樣，隨即更加用力地挽著鄧仕虎的肱二頭肌。

    “記住，現在我們的身份是：‘公開的上下級，可私下卻是一對兒。’明白了嗎？”

    鄧仕虎輕撥出一口氣，笑著應道：“嘿嘿，明白。”

    見到鄧仕虎放鬆的樣子，楊敏也抿著嘴笑了起來：“還好是‘颶風小隊的’。”

    “啊？什麼意思？”

    “如果給我搭檔個當兵的，這第一關就能讓人給看出來！”

    鄧仕虎抬起左手撓了撓頭，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那個……我哥就是當兵的。”

    楊敏剛想說“走吧”，但聽到鄧仕虎這麼說，便回頭問道：“哦？在哪？”

    “北喀勒。”

    楊敏十分驚訝地疑問道：“邊防嗎？那麼遠！”

    “對。”

    “你哥多大了？”

    “29，上士。”

    楊敏點了點頭：“沒想過轉業嗎？”

    “不，我哥應該會一輩子待在部隊。”

    “一輩子在部隊？他是技術兵種嗎？”

    楊敏之所以這麼問，是考慮到了當兵的前途，畢竟一個士兵的最高軍銜是“一級軍士長”，而這“一級軍士長”大部分都是技術兵種。鄧仕虎當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他微微地笑著，眺望著遠方的橘黃色路燈、就彷彿看見了在朝陽下升旗的鄧仕龍一般，此刻他自豪地說道：“不，我哥不是技術兵種，他是訓軍犬的，外號‘狗王’。”

    “狗王……”

    如果是尋常人聽到這個外號，肯定會大笑出來，但是楊敏沒有。她默默地念著這個詞，幻想著鄧仕龍在雪地中帶著軍犬執行任務的樣子，欽佩地點了點頭。

    “雖然我沒在部隊待過，但是多少也瞭解一些，在軍警系統中被稱作‘王’的，都不是泛泛之輩。比如我們禁毒系統中的‘毒王’，以前也是部隊出身，現在也是禁毒的老前輩了！”

    “毒王……”鄧仕虎喃喃道：“是……吳勝利吧？”

    “對！你知道？”楊敏激動地扭過頭。

    看著楊敏興奮的樣子，就像是個小女生似的，鄧仕虎心中莫名其妙地激起了一大片漣漪，彷彿想永遠守護自己面前這個小姑娘似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心理，可能是因為楊敏的身份可這一天的態度轉變吧。鄧仕虎能明顯地感覺到，楊敏背後的壓力猶如泰山，而且她好像並沒有自己的發泄方式，而是將痛苦全都咬碎嚥到了肚子裡。

    所以面對用心在笑的楊敏，鄧仕虎心中這才泛起了異樣地迴應道：“當然聽說過，據說就是隴市大案的發起人。”

    在禁毒系統中，沒有人不知道“隴市大案”指的是什麼。楊敏點點頭，神色略顯傷感地說道：“恩，確切的說，應該是發起人之一吧。”

    “之一？那……”

    “咱們別說這個了。”

    見到楊敏的心情像翻書似的，一下子又從興奮便成了低落，鄧仕虎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