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戰(9)
在劉冉這邊確定安全之後,鄧仕龍也調轉了槍口,開始和二民慢步往大皮那邊走去。雷狼知道現在是戰鬥時刻,所以它並沒有去掙脫牽引,而是低著頭把身體貼在了雪地上,緊緊跟在了鄧仕龍的身後。
“汪!汪汪!”
霏霏不斷對著大寶那個方向低吼著,劉冉用餘光瞥了一眼正在照顧杜鑫的小康,而後對大寶喚道:“大寶,大寶?”
“冉哥!在!”
“去,和霏霏把那邊‘清’了!”
“收到!”
劉冉慢慢地蹲下,小心地解開了霏霏的牽引繩,道:“霏霏,去,跟著大寶!去去!清場清場!”
“嗷!汪!”
霏霏看了劉冉一眼,但是發現劉冉的目光仍然瞄準著前方的樹幹,她很清楚這個狀態是什麼意思,於是她便甩了甩頭頂的雪花,在大寶的呼喚聲之下跳了過去。
但劉冉對於現在的安排還是有點不放心,他先一步蹲在了那攤鮮血之前,而後頭也不回地大聲喊道:“小康!”
“杜鑫,別動!保持這樣別動!”小康把杜鑫拉到了隊伍後方,接著在杜鑫的腦袋下面墊了個揹包。之所以他沒有把杜鑫靠在樹幹上,就是怕直起身體後的杜鑫看到地上那大灘鮮血。
聽到劉冉的叫聲之後,小康趕緊持槍轉過了身:“到!老排!”
“你先去掩護大寶!‘清’後場!”
“收到!”
現在這戰局的左側方向已經被劉冉“清空”,前方也有鄧仕龍和二民的壓上,只要能保證右側和後方的絕對安全,那劉冉就可以放開手腳去“幹”了。小康雖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因為經驗的不足,執行命令的他還是犯了個錯誤:
小康跟在大寶後面三米左右的位置,和大寶所排查的是同一方向,即都為後方,而右側的位置現在卻出現了“中空”!正因為這些許的緊張和大意,卻是差點讓鄧仕龍他們陷入死局。
在霏霏跳過來之後,大寶原本是想先去右側排查的,因為右邊的樹木比較密實。但霏霏卻只是看了右邊一眼,而後便埋頭衝着後邊的一大片銀白色灌木叢跳去。霏霏的鼻子很靈,大寶以為她真的發現了敵人的可疑蹤跡,所以便沒有更改命令,而是跟著霏霏往後跑去。
之所以霏霏埋頭往後衝,就是因為後方傳來的味道和剛剛開槍時的味道很像,這個味道形成了一個緊張性的“條件反射”,讓霏霏認為有這個味道的地方,絕對有著敵人!
而這個味道不是別的,正是人類尿液的味道!
這,便是“東哥”剛剛臨時決定的偷襲計劃,他將自己的尿液扔向遠處,來給自己創造一個安全的射擊環境!
“太好了!這狗蹄子上當了!”
看著霏霏帶兩名解放軍戰士向着後邊那灌木叢跑去,“東哥”心裏可謂是欣喜若狂。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胳膊,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生怕將警犬再給引過來。看著準星所瞄準的劉冉,“東哥”舔了舔嘴唇,因為透過站位和命令能看出來,這個人絕對是小隊的指揮官!
“丘八!進了我的甕,絕對不讓你們活著出去!”
由於剛剛在準備陷阱之前,“東哥”命令小弟們最後一次檢查了槍膛的供彈情況,所以此時他的手槍是“待機狀態”,槍膛內是沒有子彈的。看著劉冉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動,“東哥”吐著舌頭,左手搭在了套筒上,往後輕輕一拉上了膛。
但正是這聲微弱的“咔嚓”,讓豎起耳朵匍匐前進的雷狼卻一怔,而後猛地往這邊看了過來!
此刻“東哥”的注意力全都在劉冉身上,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雷狼已經回頭看到自己了!直到雷狼那聲清脆響亮的“汪汪”,才讓“東哥”發現,自己竟然因為上膛而暴露了位置!
隨著雷狼那聲吼叫回過頭的鄧仕龍,在看到了“東哥”伸出樹幹的胳膊之後,立即對劉冉大叫道:“嗯?啊!冉哥!趴下!快快……”
“什麼?”
但劉冉的本能並不是先趴下,而是順著鄧仕龍甩槍的方向轉過了身!
“東哥”絕對不會浪費眼前的機會,即便他已經暴露在瞭解放軍的視線之內!看著準星中的劉冉,他對著其胸膛的位置便扣下了扳機:“砰!砰!”
“唔啊!”
“冉哥!混蛋!”
見劉冉應聲仰頭倒下,鄧仕龍也不在乎埋伏在附近的敵人了,他左手熟練地往雷狼脖子上一摸,“咔”地解開了雷狼的牽引,邊往“東哥”那跑邊開起了槍!
“突突!突突!突!”
“雷狼!給我上!上上上!”
“汪!汪汪!”
雷狼就像是一支蓄勢待發的弩箭,在鄧仕龍的“上”字吐出口的瞬間,它立即從雪地上彈起,身體幾乎形成了一條線,直直地衝著“東哥”那邊衝刺而去!
“嗯?老排!”
“班長!”
“冉、冉哥!”
除了躺在雪地上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杜鑫之外,二民、大寶、小康幾乎都伴隨著槍聲同時回過了頭,而後一個衝着劉冉跑了過去,另外兩個全都和鄧仕龍一塊包抄向“東哥”的方向!
“哈哈!來吧!來吧!”
看到所有解放軍戰士都衝着自己這邊過來了,“東哥”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慌亂,甚至於有點興奮,他把手指塞在嘴裏,再次吹響了和剛剛一樣的口哨聲。
“嗶!嗶嗶!”
這時候的戰士們沒有人再去關注這聲“鳥叫”,而是全神貫注地包圍向這棵白樺樹,只有二民想起了什麼,這才停下腳步重新瞄準了前方敵人的方向。
“汪汪汪!”
霏霏比小康快一步,最先衝到了劉冉身邊,躺在地上的劉冉快速摸拍著胸腹部,在尋找著“疼痛點”。剛剛“東哥”開槍之後,劉冉是根據自己本能的慣性往後倒地的,並不是被“東哥”的子彈命中了自己。或者說,劉冉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打中,他向後躺只是按照訓練的技巧來躲避子彈而已。
“霏霏,霏、霏霏!沒事,我、我沒事!”
確定軀幹沒有任何可疑的“疼痛點”後,劉冉這才確定,自己沒有中彈!就在他想爬起來重新掩護的時候,小康的聲音卻意外地從右側傳了過來。
“冉哥!你沒事吧!中彈沒有?”
“小、小康?!”爬起來的劉冉看到是小康跑了過來,他沒有什麼感動,而是皺眉大吼道:“小康!後面‘清’了沒有!”
“啊,冉哥!還沒有!見你倒下了我就趕緊過來了,我怕你受……”
最讓劉冉擔心的問題出現了,那就是現在的小隊隊形已經徹底亂成了一鍋粥!這在敵人的埋伏圈中是最致命的問題!所以劉冉並沒有等小康說完,而是即刻大吼道:
“媽的!別管我!快去和霏霏排查!排……”
“砰砰!砰!”
“唔!嘭!噗!”站在劉冉身前的小康突然全身一震,剎那間便徑直側飛了出去,倒地之後嘴裏還吐出了一口鮮血。突如其來的射擊聲讓劉冉心中一涼,他沒有時間去檢查小康的傷勢了,因為這槍聲就是從自己背後傳來的,那邊就是他剛剛檢查過的地方!
“怎、怎、怎麼可能!怎麼可……”
“砰砰砰!砰砰砰!”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在隊伍左側、也就是劉冉最先“清場”的方向竟然還會傳來槍聲。伴隨著徐哥的手槍射擊聲,鄧仕龍等幾人心中一顫,各自暗叫了一聲“不好”!
劉冉原本是準備命令大家“繼續包圍別回頭”的,但這幾聲槍響發生的太快了,他剛想下命令,就已經看到鄧仕龍和二民他們回過了頭!
“媽的!別、別、別回頭!別回……”
但是,哪怕他說的再快,也快不過子彈。就是鄧仕龍他們回頭的這區區一秒鐘,“東哥”和大皮同時將手槍伸了出來,對著戰士們就一通射擊!
“砰砰砰!砰砰砰!”
“唔!”
“呃啊!”
二民後背中彈,直接迎面撲到了積雪當中,雖然他在倒地的瞬間向前甩起胳膊掃射了幾發子彈,可仍然改變不了頸椎劇痛的事實!而大寶則是被“東哥”擊中了右肋骨和右臂,所以反擊的子彈還沒有射出,便捂著胳膊跪在了地上!
“槽你姥姥!”如果不是大寶在自己身後的話,那麼中彈的就是鄧仕龍自己了,所以他端著槍趴在雪地上,半梭子子彈再次掃射在了“東哥”所躲避的白樺樹幹上!
“突突突!突突突!”
“雷狼!上!上上上!”
然後劉冉這邊,在小康中彈倒地之後,若不是霏霏的及時出擊,恐怕他也要被徐頭給打個正著了!
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他的小隊隊員就倒下了三名,看著遠處的大寶和二民,劉冉嘶吼一聲,拉著小康的腳便靠到了最近的落葉松後面。
躺在地上的杜鑫怎麼想也不會想到,他們非但沒有“破局”,反而又被敵人給將了一軍!而且一切都發生的是那麼突然!雖然他坐不起身子來,但是聽到了劉冉那撕心裂肺的吼叫之後,身體還是使勁往左一轉,正巧看到了霏霏衝向徐頭的場景。
“霏霏……唔!”杜鑫忍耐著腹部的炸裂感,右手將衝鋒槍甩了過來,就這麼側躺在雪地上,對著徐頭的那棵白樺樹便扣下了扳機!
“突!突突……”
“嗯!?”剛開了幾槍的徐頭聽到了右側的射擊聲,連忙將身體壓了下來以躲避子彈,“媽的!那‘丘八’還沒死!?”
“霏、霏霏呢?你奶奶的!給我、給我、給我去死吧!”
“突突!突!”
“杜、杜鑫!是杜鑫在掩護霏霏!”聽到了那熟悉的叫喊聲之後,劉冉並沒有出來支援杜鑫,因為現在的隊型已經徹底被打散了,他作為帶隊指揮官,眼下必須要重新梳理戰局纔對。
“小康!怎麼樣!還能說話嗎!”
“老、老排……”小康趴在地上,雖然身體在微微地顫抖,但是最起碼還能迴應劉冉,這就說明他沒有受到致命傷!
“等著我!不要動!”劉冉捧起幾把雪迅速鋪在了小康身上,而後端起槍,竟然直接衝出掩護衝着大皮的方向小跑了過去,“媽的!先解決了前邊再說!”
此時的戰局已經徹底亂套了,但是對於“東哥”來說,這卻是非常樂意看到的場面,因為戰士們在明、而他在暗,要想逃跑,只有把這裏攪的越亂越好!
捏著手裏的一小瓶黃色液體,“東哥”對於越來越近的“汪汪”聲卻一點都不緊張:“狗蹄子,來吧!看老子怎麼治你!”
就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方向,大蘇已經脫下了那套“隨身基站”,隨時準備逃離戰場。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悄悄移動的痕跡,卻全被“東哥”看在了眼睛裏!
“你媽的,大蘇,敢害老子!跑?我看你往哪跑!老子讓你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