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煙一愣，羞澀的偷看了一眼，因為困眼皮耷拉，眼睛裏泛着水光的沈無憂。那眼神漫不經心的落在她身上，心口便去小鹿亂撞一般，嬌滴滴的叫了一聲：“祖母……”

    “是個好孩子。”

    “祖母你看無憂表哥，眼皮都快睜不開了，著實累著了，你就放他回去吧。”

    沈無憂心道，這小表妹可真是個好人。也跟著附和著想說：“是啊，祖母，你就放我回去吧，你看天都黑了，你也該早些休息，免得累壞了身子，有些事情等明日再說也不遲，也不急著這一天。”

    他嘴上這麼說著，可是心裏卻想著，明天是不可能來了，傻子纔會來。

    “沒關係，今晚我可以陪著祖母。”

    都老夫人暼了一眼沈無憂這個不爭氣的孫子，幸好有這好孫媳婦，只得鬆了口，說道：“還是青煙懂事，竟然你也趕了這麼多天的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這麼一對比，沈無憂簡直懷疑，楚青煙纔是玉景山莊的人，他可能是撿來的吧，不對，景無憂纔是撿來的。

    不過竟然肯放他走了，沈無憂怕老夫人反悔，連忙說道：“謝過青煙表妹，那祖母，我就先回去了，你們也早些休息。”

    說完就想趕緊溜。

    也不知老夫人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意圖，竟然還不忘提醒道：“明日早些來我的院子，別想著耍什麼花樣。”

    沈無憂背後一僵，轉身，臉上扯出一個乖巧的笑容來：“知道了，祖母。”

    來是不可能來的。

    慢悠悠的出了那扇門之後，沈無憂的腳步便加快了。

    景淵見入了夜，就提著燈籠在老夫人的院子外面等著。沈無憂出來的時候，見到這個背影，睡意全無，神情頓時恍惚起來，在一月前，也曾有人在晚上，提著一盞燈籠來接他。

    只不過那天晚上夜色不如今夜的漫天星空，那時還下著雨，那個少年打著一把油紙傘，提著燈籠，就這麼筆直的站在夜裏等著他。

    心臟又開始抽痛了。

    聽到院子裡傳來動靜，景淵這纔回了頭，看到沈無憂站在離他不遠地方，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看著他。這模樣，讓人看了擔心。

    “公子你出來，怎麼也不出個聲啊。”

    景淵的聲音將沈無憂拉了回來。

    看清面前的人是景淵的臉，不是那個人的。掩飾住心底的失落，說道：“這不是不想打擾你賞景嗎。”

    景淵臉一抽：“公子說笑了，這黑燈瞎火的也沒景可以欣賞啊，再說了，十幾二十年過去，早就看厭了，哪來的什麼觀賞性。”

    “哦，原來你這是看膩了，嫌棄起咱們山莊來了。”

    景淵立馬住了嘴：“我明明什麼都沒說，公子你可別想冤枉我。”

    這反應，成功的逗樂了沈無憂，嗤笑了一聲，大步路過景淵的面前，敲了一下他的小腦袋，“還愣著做什麼，回去了。”

    院子裡這麼久沒住人，儘管景淵回來的時候還打理了一番，如今少個人，沈無憂住著一個人，總覺得少了什麼。

    少了一絲人氣。

    雖然景非瀾在的時候，存在感也不低，但這下一走，感覺哪哪的都少了東西，顯得院子裡空落落的。

    明明在景非瀾沒來山莊之前的那五年，他也是這麼過來的，這才過了幾年，竟有些不習慣了。

    果然，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