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說完拍了一下醒目，纔是真的結尾，不同於以往俗套的劇情和負心漢。說書人一收摺扇，便立馬贏得了茶館裏的一片叫好聲，甚至還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小聲的抽泣聲，大約是被書生殉情時的深情所感動。

    沈無憂也從下面說書生的身上收回了視線，輕嗤了一聲搖頭。一個人等了另一個人二十年，書生沒有被名利所侵蝕，甚至回去後還跟著殉了情，這樣的故事也只能出現在話本里和說書人的故事裏。

    無心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愣了一瞬，才淡淡的問道：“沈施主也笑什麼？”

    “嗯？”，聽到小和尚的聲音，沈無憂才斂了斂臉上的笑容，“小和尚，你說這世上真的有人會願意等另外一個人二十年嗎？”，他就算在喜歡，可也不一定能忍受得了二十年的孤寂。

    “沈施主指的方纔說書人口中說的那個故事？”，說書人的故事他也認真的一字不漏的聽完了。

    連小和尚都知道這只是個故事而已，“是，也不全是。”

    無心搖頭：“貧僧不知。”，出家人最忌諱七情六慾。

    沈無憂扯了扯嘴角，不緊不慢的說道：“如果我是那婦人，自己的丈夫進京趕考這麼多年沒回來，僅僅是每日在那渡口等著有什麼用，有這麼時間，還不如親自去一趟京城。”，看起來情深，實則去找她丈夫的勇氣都沒有，死也應該死個明白纔是。

    無心：“沈施主說的有道理。”，話本里的故事到底還是跟他們活人想的不同。

    “那你呢，小和尚？”

    沈無憂忽然湊到無心面前，他不久前才喝了些酒，沒有酒臭味，倒是帶著淡淡的酒的清向在裡面，因為他的動作鑽入了無心的鼻子裡，很好聞，比他之前聞過的都好聞。

    臉頰一熱，耳廓慢慢的紅了起來，像是要滴血了一樣，不自然的問道：“沈施主你在說什麼？”

    茶樓也同樣是魚龍混雜的地方，沈無憂頭上的帷帽沒有摘下，整張臉都藏在了黑紗裡面。哪怕沈無憂湊的這麼近，無心也只能透過面紗隱隱約約的看到他的樣子。

    越是這種朦朧，無心的心跳就跳的越快。

    沈無憂挑眉：“我說如果你是書生，在明月樓裡困了二十年後回去，是選擇飲酒自盡殉情還是如何？”

    無心：“書生很愛他娘子。”

    “你覺得呢？”

    無心肯定的點頭，可說書人卻說的聲情並茂，他雖不懂，卻也能被觸碰到。

    “如果貧僧是那位書生，我的選擇會和書生一樣。”

    沈無憂一噎，“為什麼？”，闊別了二十年的感情，值得這麼做嗎？

    他認為這不是愛，是愧疚。

    “貧僧也不知道。”，無心面上也有困惑一閃而過，“約莫是跟著自己的心所做出的選擇。”

    沈無憂：“……”，他愣了一瞬，隨後輕笑出了聲。

    無心不解：“沈施主在笑什麼？”

    沈無憂直起身子，在椅子上坐好，“我是在笑你。沒想到不懂情愛的小和尚竟然還是個情種，當個出家人真是可惜了。”

    無心：“阿彌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