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川見杜桂枝正看著自己，反倒有些靦腆地撓了撓頭說道：“我對專業課不怎麼感興趣，法學那些條條框框讀起來實在太拗口了，我寧願看一些文字優美的書。”

    杜桂枝還是頭一次聽人這樣說法學專業，忍不住笑了笑說道：“你對法學不感興趣竟然是因為讀起來拗口？”

    步川也笑著承認。

    杜桂枝接著說道：“學法學的人那麼多，難不成大家都覺得拗口？”

    步川竟然點頭：“是啊，我那個朋友方君擷也覺得拗口，我們倆一致認為當初撰寫法律條文的人文學素養一定不高，要不然怎麼能把法條寫得又拗口又枯燥呢。”

    這無疑是一個十分新穎的說法，杜桂枝當然也是頭一次聽說，她苦笑著問：“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報法學這個專業？”

    步川雙手一攤：“這就像是結了婚的人才知道結婚並不美好一樣，我在學法學之前一直以為法學是一個十分有趣的科目，我要是早知道這麼枯燥我肯定像你一樣報文學系了。”

    杜桂枝無奈地搖著頭說道：“今天我可算是明白有的人為什麼要離婚了…”

    聽到杜桂枝這樣說，步川下意識地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他覺得不該在自己喜歡的女孩面前大肆宣揚婚姻的不好，於是急忙辯解道：“當然…婚姻也不全是糟糕的，也有舉案齊眉，相濡以沫的夫妻…”

    杜桂枝將雙手推著下巴，似乎開始憧憬自己未來婚姻家庭，過了半響她才緩緩說道：“是啊，真羨慕那些可以白頭到老一輩子相守的夫妻。”

    步川的思緒似乎也跟著杜桂枝穿越到了未來，他的腦海裏甚至出現了未來跟杜桂枝一起生活的畫面，他忽然發現杜桂枝不知什麼時候正在看著他，他的臉立刻便變得火辣辣的，於是急忙轉移話題說道：“所以，還是文學系比較有趣，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學法學…”

    杜桂枝並不傻，她當然看得出步川的心思，所以也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幫著步川轉移話題，指著步川手中的書，問道：“你喜歡張靈甫？”

    步川點點頭。

    杜桂枝想了想接著說道：“這個我倒真沒想到。”

    步川問：“哦？怎麼說？”

    杜桂枝道：“我記得小的時候我們村子裏放黑白電影，電影裡不是喊著‘衝上孟良崮，活捉張靈甫’麼？難道他不是壞人？”

    步川一本正經地說道：“他不是。”

    杜桂枝不解道：“那粟裕總不可能是壞人吧？”

    步川笑著道：“當然也不是。”

    杜桂枝更疑惑了，她歪著頭問道：“那他們都不是壞人，當時的人們為什麼那麼恨張靈甫？”

    對於杜桂枝的問題，步川想了很久。

    是啊，抗日英雄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恨他呢？

    其實，步川的心裏一直都有答案，他知道那是一部分狹隘的人對歷史真相的極大不尊重，他本不想子杜桂枝面前表現得像一個憤青，可他實在有些忍不住，還是說道：“他是抗日戰爭中聞名天下的常勝將軍！只可惜他信奉的是三民主義而不是社會主義。”

    杜桂枝又問：“那究竟是社會主義好還是三民主義好呢？”

    步川淡淡道：“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不管杜桂枝有沒有聽懂，總之步川是以最隱晦的方式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他的心裏總算舒服些了。

    杜桂枝似懂非懂，接著問道：“可是，他好像還殺自己的老婆。”

    步川回答道：“他是一個有原則的軍人，他的妻子背叛了他的信仰，背叛了他，觸犯了他的底線，我倒覺得他是一個果決的人。”

    杜桂枝不太清楚那段歷史，但她似乎聽懂了步川的話，無論步川說得是對是錯，她此刻都已經開始覺得步川是一個有思想的人。

    無論是誰都願意跟有思想的人多進行交流的。

    步川似乎覺得談論的話題有些嚴肅，便吐了口氣打岔道：“我一直視他為偶像，你如果感興趣的話，我看完這本書再給你詳細講他的故事？”

    不得不說這幾日的相處令杜桂枝對步川也產生了一些好感，甚至早已超出了基本的好感，所以杜桂枝當然十分願意瞭解步川偶像的故事，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此刻，杜桂枝似乎早已忘記了早上的不愉快，跟步川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內心總是愉悅的，她覺得這纔是大學生該有生活。

    可是，跟步川在一起的時間卻又總是過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