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真摯的祝福
“杜昭月”這個曾經令她引以為傲的名字,現在聽起來竟讓杜昭月感到無比的刺耳,這個名字似乎已經成為一道她永遠都無法抹去的傷疤,也成爲了一種無形的侮辱。
不過,杜昭月知道,步川是出於禮貌和尊重才這樣稱呼她的,她也知道,步川在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一定和她一樣彆扭。
現在的杜昭月不光變得容易滿足,她的性格似乎也跟著變得豁達了些,她只是淡淡地對著步川笑了笑,而後說道:“其實…我還是希望你能叫我原來的名字…”
她的聲音柔和而細膩,可是步川卻能夠從這樣的聲音裡聽出一絲飽經風雨後的滄桑,就像這佇立了千年的古城牆一樣,它究竟經歷過什麼,似乎永遠都沒有人能夠真正明白。
步川遲疑了一會兒,終於他長長吹了口氣,道:“杜桂枝。”
這個他曾經無比熟悉的名字,現在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竟也同樣顯得無比的生硬。
步川似乎明白了,原來生硬的並不名字,而是人!
不過,他們還是笑了,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此刻他們兩個人臉上的笑容,我想那個詞一定非“釋然”莫屬了。
而這樣的釋然究竟是出於“相逢一笑泯恩仇”呢還是出自“人生若只如初見”呢?
筆者倒實在有些拿捏不準,可是諸位讀者在聽了下邊的故事後一定能有自己的一番感悟。
杜昭月有些不敢看步川的眼睛,她低下頭,用腳在地上漫無目的地畫着圈,低聲說道:“謝謝,謝謝你能來送我…”
步川笑著說道:“怎麼你要走都不跟我們說一聲?”
杜昭月輕聲道:“可你還是來了。”
步川撓了撓頭:“我當然要來的。”
他旋即又補充道:“不過,我倒是抱著碰運氣的心態來的。”
說完他便開始笑,這種笑無疑是在有意地打破尷尬。
杜昭月終於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走?”
步川道:“昨天大家一塊在鐘樓德福巷那裏吃飯,我聽鬱青青說的。”
杜昭月輕輕點頭,她想問鬱青青怎麼也和大家一起吃飯,可是她還是忍住沒有去問。
她只是問道:“你要留在西安麼?”
步川攤了攤手,又搖了搖頭:“我現在也沒有拿定主意,反正到了哪兒我也沒有工作,還不如再回學校多體驗幾天大學生活再說。”
杜昭月終於抬起頭,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顯然有些不敢相信:“你還要回學校去?”
步川笑了笑:“還是想回去看看,在那裏生活了四年,走的時候難免有些不捨。”
杜昭月點點頭,可是她的神情很快便暗淡了下來:“真羨慕你。”
說完這句話,她又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步川不解道:“羨慕我?”
杜昭月道:“羨慕你還能有為之留戀的東西,而我…”
她沒有說下去,因為在西安的這四年時光裡,她似乎只有數不盡的傷痛,她甚至認為自己的整個青春都是灰暗的。
步川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當然知道杜昭月為什麼要急著離開,也知道杜昭月為什麼不願意把話說完。
這似乎是一種默契,杜昭月不說,步川也不問。
悶熱的空氣讓人喘不過氣來,接下來的好一陣子誰也沒有開口,因為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即便是有話要說也覺得說出來並不合適。
爲了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杜昭月又回頭看了一眼車站正中間懸掛著的老式鐘錶,擠出一絲微笑說道:“快要檢票了,謝謝你來送我。”
步川掏出一枚一元硬幣來,指了指車站西側的一個服務視窗說道:“等我一會兒,我去買張站臺票。”
杜昭月急忙攔著他:“不用不用,我又沒多少東西,你能來送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見步川非要去買站臺票,杜昭月又說道:“你來送我,她知道嗎?”
她?
杜昭月並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可是步川絕對知道杜昭月說的是誰,因為他聽到這個“她”的時候人已經站住。
杜昭月笑了笑又說道:“你還是快些回學校去吧,免得她誤會。”
步川苦笑著說道:“得,那就祝你一路順風!”
這是一句發自內心的最為真摯的祝福。
杜昭月用力地點了點頭,這算是對步川的真摯祝福最為用心的迴應。
粉色的碎花襯衫,藏青色的九分褲…
步川看著這個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杜昭月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時間也彷彿就在這一刻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