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是街邊買來的，酒是茅臺。

    “有什麼對不對得起的，又不欠他們一家。”少女撇嘴。

    “你別這麼說，要不是當初我這樣，二弟一家能絕後？”中年人懊惱，臉上都是悔恨。

    “我就不進去了，太悔氣！”少女不屑地道，站在屋外，嫌棄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這裏好像是黴運之地，能給人沾染上一些不好的運氣般，讓少女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格格不入。

    中年人也不管她，拎著手裏的東西就上樓了。

    趙峰向外看了一眼，門外停著一輛邁巴赫，黑亮得刺眼，很快就會被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孩子圍起來。

    趙峰遛到了床底，他心底有很深的疑惑，從來沒聽爸媽說過，有什麼大哥，看樣子還很富裕，絕對不可能和他們這麼窮的人家有來往。

    否則趙峰一家怎麼會那麼苦，吃住都成問題。

    中年人緩步走進屋子，四處看了一眼，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嘆息一聲，找個椅子坐下，又從懷裏掏出兩個酒杯，各自滿上。

    開啟袋子裡的菜，有牛肉、雞、魚等常見的東西，也有帝王蟹、極品石斑等名貴的海鮮，就那麼放在桌子上。

    他一口喝乾杯子裡的酒，也不動袋子裡的菜，只是坐在那裏不動，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唉，二弟，你一輩子沒吃過這些東西。”他把帝王蟹往前推了推。

    “都是我對不起你們一家啊。”中年人的聲音滿是悔恨，不知不覺間已經是痛哭流涕，聲音哽咽。

    當聽到趙峰猝死在出租房裏時，猶如晴天霹靂打在他的心頭，讓他當場昏了過去，三個小時才甦醒。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小峰也好，你們也好，我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我依稀還能記得，你兩次找我的情景，每每想到這裏，我都非常痛苦。”

    趙峰在床底下聽得一陣心酸。

    父親兩次找過他，這麼說來，父親的出生不簡單？

    父親給趙峰的印象很深刻，身上帶著某種氣質，讀書人的氣質，讓人一眼看見，就知道，他不應該出現在這個貧民窟裡，更應該在正統的城裏人家中。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趙峰家很窮，沒有人幫助，可也沒有人欺負的原因。

    這個情況一直維持到趙峰死的那一天。

    父母走後，趙峰沒有與周圍的鄰居有過交流，但也從來沒有人過來找麻煩。

    “二弟，你會原諒我嗎？”中年人再次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因為我也無法原諒自己。”

    “今天我把小竹帶過來了，我要履行我的約定。”

    約定？什麼約定。

    趙峰心裏驚訝，自己一家人都離世了，還有什麼約定？

    “小峰小的時候和小竹有婚約，是指腹為婚，我下不定決心，但這次把小竹帶來，就讓小竹在小峰的墳前和小峰結婚。”說到這裏，中年人啪的一聲，把手裏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趙峰徹底愣了，這個中年人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可他已經死了那麼長時間，還怎麼嫁？

    不得不說，外面的少女很好看，面板白嫩，身材窈窕，是名副其實的美女，在趙峰生平僅見中，都很少有人能跟她比美。

    要是放在前世，趙峰會高興地睡不著覺，現在聽來只感覺有些悚然。

    這麼一個大美女和死人結婚，中年人是怎麼想出來的？和妻子商量過了嗎？又和少女商量過了嗎？

    隨後，中年人起身，重新把菜和酒帶上，抹了一把臉，踩著步子出門。

    “爸，你終於出來了，我們快點走吧，我待不下去了，總感覺有人在看我。”少女焦急地道，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

    中年人眯著眼睛上車，關上車門的同時，趙峰鑽入了車底，牢牢地抓住車底的一個鐵環。

    “爸，我們回家嗎？”少女迫不及待的問道，在這裏讓她渾身不適，小臉蒼白。

    “不，去看看小峰。”中年人的聲音裡沒什麼情緒波動。

    “爸，我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你把我到前面放下來。”少女一聽就嚇壞了。

    “不行！”中年人喝斥，神情激動，握著方向盤的手在顫抖。

    “不行就不行嘛，你那麼大聲幹什麼？”少女嘟嘴。

    車子行駛在鄉間的小路上，一上一下的顛簸，晃得趙峰頭暈腦漲，只能看見眼前的景色在飛快倒退。

    “小竹，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你有一個二叔。”中年人的聲音有些低沉。

    “是啊，怎麼了？”小女不解地道。

    “那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將來是要嫁給小峰的。”中年人的聲音聽起來已經不止是低沉了，帶著點陰森。

    少女沉默，好半晌才道：“爸，你還說那麼多幹什麼？是來噁心我的嗎？不說他死了，就算沒死，我也不可能嫁給一個吊絲。”

    “吊絲？呵呵！”中年人笑了笑，喃喃地道：“不說了。”

    隨後車中陷入沉默，只有兩旁的景物在倒退。

    半個小時後，車子才停下來，趙身已經暈得不行了，差點口吐白沫，直接暈過去。

    趙峰從車下跳了下來，透過車底看見眼前是一片陵園，墓碑根根林立，讓人悚然。

    “爸，我就不去了。”少女沒有下車的意思。

    “你給我過來。”中年人開啟車門，一把把少女從車下拽了下去。

    少女心中有氣，也不明白為何父親突然變臉，還是嘟嘟囔囔地跟在身後。

    趙峰小跑著跟在後麵，有些激動，自己被買了，就算被火化，也能找到DNA，不至於空氣而歸。

    最終，中年人停在了一個普通的墓碑前。

    墓碑上正是趙峰的照片，是小學合照，剪下來的，因為找到趙峰的時候已經腐爛了，不可能再拍照。

    中年人把手裏的酒放在了地上，把菜全部開啟，握緊了拳頭。

    “爸，這裏好陰森，你快點，我不想待在這裏。”少女柳眉深深地皺了起來。

    “小竹，你剛纔說小峰是吊絲？”中年人反問道。

    少女有些害怕父親此刻的臉色，勉強笑道：“爸，我開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