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玲還沒有洗漱。

    她的頭髮裡，除了淡淡的少女髮香，還夾帶著機甲駕駛艙裡氧氣的味道，以及白天在京城的時候，吃烤鴨留下的飯店裏的那種香味。

    這有點不符合她的氣質，卻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親她的一瞬間，張濤彷彿感覺自己並不在這個宿舍裡，而是置身於某個熟悉的小巷。

    他的眼圈瞬間紅了。

    那個小巷子，是他大災變之前唯一的童年記憶。

    那裏有人來人往，早就想不起樣子的鄰里，還有家家戶戶炒菜的香味。

    那是家的味道……

    他幾乎捨不得再放手。

    “謝謝你，總算捨得親了我一下，彌補了那麼一點點遺憾吧。”

    顧玲擦了擦眼淚，嗔怪道：“真不想長大，做大人有什麼好，煩惱那麼多。”

    “人生如戲，到處都是煩惱，但是也到處都是驚喜，那麼悲觀做什麼？”

    張濤頹然坐回了自己的床上，頭又開始疼了。

    疼得他差點沒忍住倒吸一口涼氣。

    “我現在就很煩。”顧玲嘟嘴道。

    “說唄，咱倆今天怎麼也是過命的交情了，能幫你的我都給你出主意，怎樣？”張濤道。

    “誰說咱今天才是過命的交情？早在那天你跟德羅斯人的星際戰艦互相糊臉的時候，咱就已經是了。”

    顧玲帶著回憶的神色一笑，道：“雖然你留下來斷後的行為很傻，但是真的很帥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僅僅是爲了我，但是也有我在的成分，你才非要我趕緊撤離，爲了掩護我和其他人，你才留在那的。”

    “好，我們早就是過命的交情，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煩惱是什麼了吧，我親愛的顧玲大小姐？”張濤無奈地道。

    他再直男，今晚至少學會了，別跟女人講道理，人家只講感覺，也只看你為誰說話站在在哪邊，至於你說啥，不好意思，人家壓根不想聽，或者說開心了可以聽一下，不開心的話，去你的吧……

    而且這妞發怒的時候，說話一套一套的，他發現自己還真未必說得過她。

    “例如我現在也想喝酒，但是你已經跟那個死胖子喝高了，沒人陪我。”顧玲道。

    張濤這纔想起來，今天死裏逃生的可不僅僅是他自己，這妞也一樣。

    “對不起……我忽略了你……”張濤有點內疚。

    “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性格。”

    顧玲嫌棄地擺了擺手：“你壓根不是那種跟女人道歉的人，你省省吧，做你自己就挺好，我能接受你的全部。”

    “嗯哼，不就是喝兩場，你也別心疼我，我高中那會跟胡寬那死胖子，四場都喝過，兩個人最後一個躺地上裝死，一個爬上了學校的旗杆學豬叫，被舍管阿姨叫來了胖子的家長把我倆弄回去醒酒的，差點成了全校的笑料。”張濤苦笑道。

    “噗嗤……”顧玲笑了，道：“爬旗杆的是誰？”

    “別問，再問揍你！”張濤臉一紅，威脅道。

    “哈哈哈……”顧玲發出了銀鈴一般的笑聲。

    “白酒喝不了了，但是佳佳那傢伙在廚房裏的冷凍室，那堆果汁下面有一打菠蘿啤酒，那個度數低一點……”

    張濤笑道：“要不，咱湊合下？”

    “好啊好啊，那個討厭鬼整天這不讓用那不讓用的，我想偷用她的東西好久了，好刺激啊！”

    顧玲頓時眼神發光地道：“她會不會氣得跟我打架？”

    “應該會。”張濤笑道。

    “那就這麼辦！果汁底下對吧？你等著！”

    顧玲一蹦三尺高地出去了。

    “什麼嘛，總是在私下讓我覺得你就是個小姑娘。”

    看著顧玲的樣子，張濤搖了搖頭。

    出了房間門口的顧玲，沒有開燈，而是一臉興奮地用手機照亮了走廊，然後溜到廚房開啟冰箱一陣翻找，找到了兩件六瓶裝的菠蘿啤。

    她一臉美滋滋地伶著菠蘿啤往回走，路過胖子的房間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敲響了胖子的門。

    “誰啊？”

    已經酒醒了的胖子開啟了門縫，看到是顧玲之後才把門徹底開啟了，道：“怎麼啦？”

    “借你兩包花生兩罐鴨肉罐頭，回頭還你。”顧玲道。

    “我去，你們倆還要喝一場？”

    胖子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顧玲手裏的菠蘿啤酒，道：“要不要一起？”

    “胖哥你別鬧，人家二人世界你湊什麼熱鬧？”房間裡傳來了張似錦的聲音。

    “哦哦哦懂了！”胖子如夢初醒，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了幾包花生和幾罐鴨肉罐頭，疊在她捧著的菠蘿啤酒上，旋即又想起了什麼，從桌子底下又拿出了兩件啤酒。

    “夠不夠？”胖子問道。

    “欠你一個人情，回頭還你！”顧玲眉飛色舞地笑了一下，旋即捧著她的戰利品回到了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