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士，您的丈夫再離開的時候，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呢？”

    審訊室裏，詢問仍在繼續著，黃組長的聲音還是那樣嚴肅又不失禮貌，王鳳花仍舊背對著蘇墨豪和冉欣薇，低著頭小聲啜泣。

    “沒有，”王鳳花搖著頭說：“我丈夫自從退休以後，業餘生活就多了起來。他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出去喝喝酒，打打牌什麼的。年輕時他攢下了不少錢，這些年他也都沒怎麼工作，一直在玩。而我平時經常去做些兼職，所以他要是不再家的話，我幾乎見不到他人，更不知道他再臨走時想對我說些什麼。”

    “也就是說，您並沒有看到您丈夫最後一面？”

    “嗯，是這樣的，如、如果能見他最後一面......我也會很滿足的......”王鳳花又開始了自己的哽咽。

    ——

    “冉小姐，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看到這裏，蘇墨豪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他碰了碰冉欣薇的胳膊，小聲咕噥著說：“我怎麼覺得這個王鳳花和她的丈夫有些奇怪呢？這兩個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感情特別好的夫妻啊！”

    “你知道什麼？現在就憑這幾句隻言片語就想判斷出來？”

    冉欣薇不客氣地反駁說：“偵探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當，至少要將全部的資訊都聽完了，才能大膽預測不是？你就總是壓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疑惑，我親愛的朋友。”

    蘇墨豪被直言不諱地指出了自身存在的問題，尷尬地不知說些什麼好。他撓撓頭，笑著繼續又沉默了起來，視線重新放回在黃組長等一眾刑警與王鳳花的身上。

    “請問王女士，您知道您丈夫外域的物件嗎？”

    “並不清楚，這種事情我丈夫從來不和我說。我發現他外域是有一次正巧讓我給撞上了，自那以後他也不和我隱瞞了。每次出門如果我在家他就會告訴我，他要去情人那兒住幾天。但是，至於情人是誰，他從來不和我說。”

    “那麼我想問您，王女士，既然董先生如此過分，您為什麼能忍受他這麼多年呢？要知道，這可不像是正常夫妻間會出現的事情，一般來講，妻子都難以忍受有外遇的丈夫吧？”

    黃組長終於是問出了一直憋在蘇墨豪心頭的問題，這使得年輕的蘇墨豪終於長舒了一口氣。要是再晚上幾分鐘，估計他自己都要憋爆炸了。

    王鳳花沉吟了片刻後，這才緩緩開口，聲音裡透露著些許的無奈：“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其實現在回想，就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不知道為什麼，董師存會選擇我這麼一個默默無聞的村婦。當時他是一家廠子的副廠長，手頭有著不少錢，明明好姑娘那麼多，他偏偏就選擇了我。”

    “也就是說，因此你感激他，所以也就過度地縱容他，對嗎？”

    “不，警察先生，我不是縱容他，而是沒有辦法。起初我也不情願，有哪個女人喜歡自己的丈夫出軌呢？可他除了這件事兒以外，其餘的事情對我都是百依百順，而且他的確有著不俗的撈金能力，讓我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吃人嘴短，我就算不情願能有什麼辦法？再說，結婚這麼多年，我也沒能給他添個一兒半女的，我也是因為愧疚，也就隨他了。”

    她的聲音很平淡，難掩落寞的心情，蘇墨豪看不見她的臉，但看她臃腫的身材以及大紅大綠的衣著打扮，也猜測得出這女人年輕的時候也不會太美，太性感。往往這樣的女人一旦找了個優秀的男人後，想來都會有種自卑感吧？

    “王女士，我非常能理解您的心情，但還請您暫且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我們警方也難以確認您的丈夫就是死者，不過近日來也的確只有你這麼一個報告人口失蹤的。”

    或許是察覺到了自己說了句廢話，黃組長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又繼續說：“您和您的丈夫是如何認識的呢？”

    “是這樣的，我屬於進城務工人員，當時去的工廠就是我丈夫的工廠。”

    “那麼我能問一下嗎？”黃組長頓了頓，努力平靜著語氣腔調，“您所說的那間工廠位於哪裏？”

    “我想想，畢竟過去這麼些年了......”王鳳花也有些停頓，“我記得那個地方是屬於南郊區吧？好像是一傢俬人廠子，生產腳手架的。”

    此語一出，蘇墨豪能感覺得出來，黃組長、冉隊長，連同冉欣薇在內，大家的臉色都不是特別好了，臉色變得有些凝重。本就壓抑緊張的氛圍在這一刻起，似乎愈加嚴峻起來。

    “那家工廠後來是不是倒閉了？”黃組長問。

    “是，不然我丈夫也不會退休回家那麼早不是？他今年才五十多歲，還沒到退休的年紀呢！四十多歲的時候他就退居二線了。”

    “那我再問您一個問題，王女士，那家工廠是不是起過火災？”

    隨著黃組長提出的這個問題，冉欣薇猛地吞嚥了一口口水下肚。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冒險，現在這位王女士到底是不是死者的家屬都暫且不清楚，就問出了這樣敏感的問題？想到此處，冉欣薇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卻見冉志雨平靜得宛如山風中的磐石。

    “嗯，是的，發生過一場火災，不過那個時候我已經和我丈夫結婚後退居二線了，早就不在現場了，所以火災我沒能親眼看見。但是據說，當時起火起得非常不明不白，廠長先生一個不留神就被淹沒在了火海中。”

    “等一下，警察先生。”王鳳花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你們什麼時候能讓我去看看我丈夫？我現在實在是糾結的很，既想知道那個死者的樣子，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可是又害怕見到，但你們就這麼一直問我問題，總不能不讓我看吧？我想看。”

    面對死者家屬的要求，黃組長微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王女士，因為之前難以辨別您是不是死者的家屬，所以我們只能透過一些問題加以確定。現在即便您沒有要求，我們警方也一直認為該讓您看看，確定一下死者的身份了。因為，您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家屬，您的所說於我們的調查結果有多處吻合的地方。”

    “那還等什麼呢？快帶我去啊！”王鳳花哭泣著催促說。

    “這個嘛——”

    黃組長拉著稍稍加長的聲音，為難地輕聲道：“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們就不帶你去了，我還是讓人把死者的容貌恢復圖送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