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代償
雨水順著那把刀滑落,描摹出刀刃的鋒芒,即便被封印了數百年那輪廓還是那麼鮮明,那麼迷人!
時雨就覺得這把刀就是他的希望,就是他的救贖!他能感受到村正正在召喚他,它一直在等待他的到來!!
村正指引他破壞了祭壇的封印,他走上祭壇,伸手握住了沒有護手的刀刃,鮮血塗滿刀面然後迅速被村正吸收——他和它正式締結了契約,傳說中被村正蠱惑的普通人都會變成嗜戰嗜血的瘋子,不斷地被刀帶著去斬殺無辜的人,吸收越來越多的鮮血,最後將持刀人變成一具只知道戰鬥的傀儡。
但是時雨不一樣,在紅光沖天的異象昭示所有人妖刀突破封印的同時,他依靠自己的意志支配這把妖刀,成為它真正意義上的主人。
可家族的長老卻不這麼認為,他們覺得時雨已經爲了追求力量已經走入邪魔外道,甚至以前他嚮往敬仰的父親,也在此刻,用鬼丸國綱的刃面對向了自己。
“孽子!爲了追求力量竟然縱容妖刀出世!!你永不再是家族中人!我以有你這樣的兒子為恥!”
說著這樣絕情的話語,而已經癲狂的時雨早就不想理會這些——他揮舞著刀刃——
“我啊——從來都以為只要變強,得到你的認可——母親的在天之靈就會得到安慰,會得到救贖,以前受的苦也不算什麼!”
赤紅色的怨氣纏繞在他身上,他能感覺到村正內部的亡靈正在試圖將自己同化——休想!
強行將那些怨氣吸收,時雨的一呼一吸之間都是赤紅色的煙氣。
他的父親,一個家主,卻也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更是一個混賬父親——舉著那把同爲神兵的鬼丸國綱,朝著他兒子的脖頸砍了過去。
被怨氣強化過的時雨輕而易舉地擋下父親的攻擊,與此同時,鬼丸國綱也被村正斬斷,他單手,父親卻是毫無餘地迴轉的必殺居合,反身一刀插進男人的胸口,然後從村正刀身上生長出的怨氣開始瘋狂撕咬男人的身體,在悲鳴和完全不被理會的求饒聲之中,時雨結束了村正出世必要的血跡,也終結了這個不配當他父親的男人的生命。
他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沖刷自己的身體,他慢悠悠地來到母親的墓前,舉著村正在雨中嚎啕大哭,終於完成了多年的夙願,卻是以最殘酷的形式,最可悲的方式。
那之後他被全國上下舉眾追捕,他只能不斷迎戰,不斷斬殺追殺者,最後整個東大陸都不再有他的立足之地,他成了流亡者,活成了自己最不希望活成的姿態,最被人憎恨,最卑微,最不堪。
鍾離邪在幻境中如同一個透明人,他看著時雨最痛苦的回憶,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情緒。
任何人都有不被理解的過往和必須付出的代價,只不過——眼前這個男人,經歷得和承受得,付出得和失去的——都太過沉重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