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漠然地看著莉安娜，看著女孩跪地的姿態，嘴角一抹笑意。

    “這個人，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

    男人是真的很想知道故事的答案，因為他至死也沒能遇到這樣的存在。

    女孩給出的答案一步步重新整理了他對人性和信任一詞的理解。

    “很重要，所以我在懇求你不要帶走他。”

    莉莉安娜的每一個吐字都是那麼清晰，話語間極盡虔誠，即便是跟著嬤嬤在皇宮裏朝拜神明，她也不曾如此認真心誠。

    “那麼我們做一個交換吧！用你的命，來換他的！”

    蒼白空間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把鋒利的黑色匕首，掉落在女孩的手中——

    “把那柄匕首刺入心臟，我就放他自由。”

    莉莉安娜看著那把匕首，男人又步步緊逼——

    “這是唯一能救他的辦法，如果你做不到，我大可以放你出去，但是鍾離邪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饒有興致地獰笑，看著莉莉安娜的臉，但是奇怪的是她的臉上沒有半分鬆弛，連猶豫和迷茫都不曾出現。

    女孩笑著走到男人面前，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你幹什麼？”男人有些詫異——女孩接著說——

    “鍾離邪教我的約定方式，據說是他故鄉特有的辦法，很靈驗呢！”

    “你怕我違約？”男人挑眉，不料女孩只是點頭——

    “也不算是怕你違約，我只是想在最後，再和他觸碰一次——怎麼說我也是爲了纔會走到這一步的嘛！”

    女孩看不出任何畏懼，彷彿接下來去往的地方不是冰冷孤寂的墳墓，而是一個充滿花朵和蝴蝶的溫暖所在。

    “不怕死？”

    “當然怕，但是大賢王，你應該也清楚一件事——有時候一個人有寧願去死，也有要避免發生的事情。”

    “比如？”

    “於我而言，您口中的那個‘比如’，就是失去他。”

    莉莉安娜的笑容真誠得不含一絲雜質，他看得出來她沒有在說謊話。

    而在這個空間的另一端——鍾離邪也面對著同樣的幻境——同樣的問題，同樣的兩個選擇——

    “用你的命，去換那個女孩的命！”

    青年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黑色匕首，臉上的笑容帶著點滴苦澀，她和他都同時舉起了匕首——又同時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外面的世界，諾終於是支撐不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裡依舊死死地盯著魔龍——

    “你怎麼這麼傻……”

    德魯的束縛也到達了極限，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都將被這個帶著毀滅意志的存在盡數吞噬的時候——

    毫無徵兆地，魔龍的身體出現了裂痕，然後瘋狂擴散到身體的各處，最後再一聲輕響中爆裂開來，天空中下起了瑩白色的光點，柔和而溫暖。

    鍾離邪抱著已經沉沉睡去的女孩出現在光芒最強的地方，白光描摹出他柔和的臉廓，女孩抱著他的脖頸，雙眸緊閉，表情滿足，彷彿自己的選擇之後迎來的是一場美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