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嘗試味之後，鍾離邪端著一碗濃湯走到餐桌前，慢慢放下湯碗，揭開蓋子，撲鼻的香氣襲來，緊接著又端上幾碗鮮美的菜餚，從甜點到主食一應俱全，讓人見之食指大動。

    光是聞著氣味，卡就吞了吞嘴裏被調動的垂涎。

    鍾離邪還很正經地說明了材料的來源和調味品的製作過程，想充分說明之前被她視為廢品的東西也能成為無與倫比的美味。

    嘗下第一口，卡就沒有繼續去關注味道與否亦或是鍾離邪的嘮叨。

    她眼前的青年和記憶中那個佝僂的老者重疊，不由分說就伸出雙手把還在喋喋不休的鐘離邪抱住。

    恍惚間鍾離邪只聽見她的唇中吐出一個字眼——

    “爸……”

    而遠在另一邊的黑暗房間裡，老者被釘在十字架上，四肢被鐵釘穿過，模樣悽慘至極。

    “你說，你那個抱養的女兒，會不會拿我們想要的東西來換你？”

    牢房外面，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穿著見習修女和黑色裙子，手中是翻飛的匕首。

    老人渙散的意識在女孩的提醒之下再度集中，沙啞到極致的聲音帶著氣數已盡的滄桑。

    “她不會的……合格的盜賊，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能保持冷靜並且衡量任務目標和行動代價的對等……”

    說完，老者又是一口血吐出，黑血在地板上燒出幾個大洞。

    “我……已經被你們下了毒……早就……沒救了……”

    “的確，不過如果下注的話，我把所有籌碼都下在她一定會來救你這個可能性上。”

    女孩起身，又是一刀匕首釘在老人身上，一聲悶哼之後，傷口滲出的黑血又融化一片地牢的石磚。

    “而且我覺得，我一定會贏！”

    老人已經感覺不到痛楚了，毒素早已深入肺腑，他清楚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

    但是他更清楚卡不會輕易放棄，而且算時間來說她很有可能已經和教廷開出的交換物件接觸了。

    據說是曾經擊殺主教的魔王殘黨，光是這一項兇名就足以成為卡難免激戰的理由。

    更何況還要在保證對方存活的情況下來到教廷重重包圍之中與他一個將死之人作交換？

    太兇險！而且根本得不償失！

    但他再清楚不過卡的為人，她可以淡看一切屠戮，可以雙手染血，但她決不允許自己珍視的受到半分威脅。

    龍有逆鱗，觸之則死。

    他清楚自己在這個女兒心中的分量，就像她也知道他的分量一樣。

    他們總是這樣有默契，這一點作為羈絆，永遠無法切斷亦或是隔絕。

    鍾離邪保持這個被抱住的姿勢將近半分鐘，女子的臉擱在他的肩膀上，貪戀他的氣息一般流連，等到意識恢復清明，卡便迅速收回手，甩頭就走。

    “誒！你不吃了？”

    說完只見女子身形一滯，飛速返身拿起飯菜甩在餐盤中，然後轉身上樓。

    “你別上來！”

    卡猛地甩上門，鍾離邪有些恍惚——

    他剛纔見女子回身的時候，有淚滴在空中下落……

    不過——應該是錯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