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九點鐘方向？”

    清冷的聲音自耳麥中淺淺傳出，霍陽眼中閃過晦澀的情愫，接著語氣平淡的說：“不錯，目標已確認，可以動手……”

    上官璃點點頭，調整槍口的瞄準位置後，等待霍陽開口。

    她和霍陽是多年的搭檔，一路從殺手營拼過來，友誼深厚。做任務時，向來是她動手，霍陽指引。

    這次也不例外。

    沒一會，霍陽低聲說著：“璃，障礙已清除，準備……1、2、3！”

    最後一個字的話音落下，上官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裝著消音器的槍輕微晃動一下，子彈便勢如破竹般飛出。

    與此同時，她所在天台位置後，霍陽不知何時已經到來，在上官璃開槍的同時，他手中的消音手槍也隨之顫動。

    瞄準的目標卻是——上官璃！

    眼睜睜看著對面樓的目標中彈身亡，上官璃還來不及反應，突然一口腥甜自唇角蔓延涌出。

    上官璃淡漠垂首，那顆打中她胸口的子彈已穿心而過，頓時鮮血如注。卻依然泰然自若。

    “你這麼做，是boss的旨意吧。”傷口擴散，分明痛極了，但又好像沒什麼知覺。

    霍陽看著她這副模樣，神情糾結而痛苦，良久似解釋般說：“抱歉……可如果不這樣做，死的就是我了。”

    說到後半句，霍陽語氣突然異常地堅決。

    聞言，上官璃挽唇淺笑，好像在諷刺他又似自嘲一般。蔓延的血液襯得她愈加明豔動人。

    相識多年，這大抵是上官璃第一次有過笑容。霍陽呆滯幾分，很快又回過神來。

    天台的風輕柔拂過，明明溫柔卻彷彿涼透到骨子裏。

    陣陣風中，傳來她忍耐的聲音：“那你可知，boss也找過我。他開出的條件我很清楚，只是我拒絕了。”

    上官璃笑意中帶著真切的嘲諷：“是我高看你了。霍陽，你不配。”

    霍陽震驚，盯著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那麼豐厚的報酬，她居然拒絕了？……

    話落，上官璃臉色已蒼白如紙。疼痛更是一下又一下地震顫著傳遍了四肢百骸。

    平日裏大傷小傷不斷，她早便疼慣了，沒感覺多疼，只是心涼。骨子裏傳來再也捂不熱的冷意。

    眼眶中一陣溼潤，上官璃睫毛輕眨，忍住落淚的衝動。

    腳步後移，踩中一片虛無。

    沒了支撐的身子便如斷線的珠串，自萬丈高樓之上極速墜下。

    彌留之際，上官璃感覺眼前好像有個白髮老翁的身影，仙風道骨、一身正氣。

    只是她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老翁的真容。

    點點梵音迴響在她耳畔，她清晰聽見老人的聲音，蒼勁有力卻忽遠忽近：“姑娘這一生殺孽深重，才遭此一劫報應。可悔？”

    “為何要悔？我殺的都是作惡多端、為禍人間的惡人。從不曾悔過，唯一遺憾的事，只恨自己這一生時日尚短，未能將這些惡人盡數殺盡斬絕。”

    那聲音沉默好一會，又道：“九州之地，有個上官家。那家中小女甚慘，小小年紀吃盡苦頭。姑娘這般熱心腸，不妨去幫幫她。”

    “先生，此言何意？……”上官璃不解，詢問後卻久久沒有應答。

    視物逐漸清晰，此時她纔看清眼前並無什麼老翁的身影，連帶著大音希聲也隨之消弭。

    接著她莫名一陣睏倦，睡意濃烈到控制不住，於是上官璃緩緩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