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屋內傳出兩個字。依舊是那種非常平靜、但卻有十足壓迫力的聲音。

    我和賀蘭鈞進門，規規矩矩地先換了鞋。

    我覺得，在談判氣勢上，我已經輸了一大截。

    “請坐。”他指了下沙發。

    這個男人很瘦，面板很白，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但整個人看起來很精神帥氣，絲毫沒有中年男人的頹廢感。

    他穿著一件藏藍色的襯衫、西褲，看樣子是剛下班回來。

    整個人給人一種很強烈的精英感，好像電視劇裡演得那些嚴謹又雷厲的高管一樣。

    他面前的茶几上，擺放著一套價值不菲的茶具，正在專心倒茶。瘦削的面容，細長的眼眸，舉手投足間都透著禁慾的氣息。

    “陳先生您好，我們是……”

    “你們不是耀輝的朋友”，他很肯定地說：“耀輝的每一個朋友，我都認識。開門見山吧。”

    說話間，他手上的動作都沒停，毫無波瀾。

    被他戳穿，我反而沒什麼可掩飾的。藉口也不用找了，我直接痛快地說道：“我們的確不是周先生的朋友。我們，是周先生女兒的朋友，受周琳露所託而來。”

    話音落下，我總算能夠從陳敬梓的眼中，看到一瞬波瀾。

    “有什麼證明？我怎麼能確定，你是露露的朋友？”他問。

    我敏銳地捕捉到，他對周琳露的稱呼，是非常親切的“露露”。

    “周琳露已經死了，您知道嗎？”我問。

    他的眼中閃過一瞬黯然，但是並未有更深的表露。

    兩杯茶，一杯給我、一杯給賀蘭鈞。在給我這杯茶的時候，他如領導一般，用眼神示意我說下去。

    “我是鬼差”，我說：“‘鬼差’兩個字，你可能不清楚。但我說黑白無常，你就明白了。黑白無常兩位大人，是我的上司，我的職責，和黑白無常是一樣的。我的轄區是北三省，我常駐H市，周琳露死後，在我的管轄範圍內。我可憐他們這些小孩子，便給他們寬限了三年時間，讓他們可以在人間逗留三年。半年後，周琳露將和我回地府入冊，排號等待轉世投胎。與父親見一面，是周琳露在人世的最後心願。”

    我將自己的身份、來意，直接和他交代清楚。我覺得，以陳敬梓的胸襟和見識，不至於大驚小怪。

    果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臉上片刻後，便很平靜地問道：“怎麼證明？”

    “沒有證明”，我說，“就看你有沒有膽跟我到H市走一趟。親眼見到周琳露，你自然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他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喝茶。”

    我……我的確覺得有些口乾舌燥。我拿起茶盅，品了一口。

    對，我的確是用“品”的，而不是喝的。我可不能將我的緊張表現出來，我要端足了派頭，和他對抗。

    “露露出事，是什麼時候來著？”他邊喝茶，邊很隨意地問道。

    我剛要回答，就見賀蘭鈞按住了我。他對陳敬梓說：“不用試探了，我現在就可以證明。”

    我詫異地看著賀蘭鈞……

    哥們兒你悠著點兒啊，在凡間對凡人濫用法術，我可是會被問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