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看得很緊，生怕他出事。可那天，他還是把我灌醉了，又把我弄得沒力氣。我睡得死豬一樣……真的是死豬一樣！我怎麼能睡得那麼死……直到那一聲墜落的巨響，一切都毀了。”

    他又吸了一口煙，不知是釋懷還是無奈：“一切，也都結束了……”

    聽陳敬梓說完，我和賀蘭鈞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陳敬梓的那一支菸抽完了，我又遞給他一支。

    他接著抽菸，無聲地，彷彿能把這一世的辛酸悲苦，都釋放進連綿的煙霧。

    “沒有結束”，又過了半支菸的功夫，賀蘭鈞說道：“你還想和周耀輝在一起，直到你死，不是嗎？”

    “不是”，陳敬梓看著賀蘭鈞，眸光堅決：“我要的，是生生世世。”

    “那麼，那個佈陣之人，承諾了你生生世世？”賀蘭鈞問。

    陳敬梓點點頭。

    他雖然沒有明確說什麼，但我卻知道這個點頭的分量。

    這說明，相比於那個佈陣之人，他更願意相信我們。

    “他在騙你”，賀蘭鈞道：“除非他能同時操縱地府和天庭。閆君只能決定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轉世投胎、投生到哪一戶人家。姻緣簿，還是要月老來寫。雖然那老傢伙現在越來越懶，幾乎滿簿子的‘隨緣’。但他怎麼就能確定，你們二人隨到的緣，一定是對方呢？你可以相信你們二人之間的緣分，但是，只要他不能給你百分百的確保，卻告訴你能助你和周耀輝生生世世，就是在騙你。”

    陳敬梓苦笑道：“我當然知道他在騙我。如此陰險之人，絕不會真心促成別人的好姻緣。但是，希望……你懂吧？哪怕這希望，最終只是假象，我也不想放棄。我沒有別的辦法，區區凡人，在這生死規則間，太過無力。”

    “你相信‘人定勝天’嗎？”賀蘭鈞道：“我看過人世間太多興衰起落、悲歡離合。我相信這四個字。”

    陳敬梓道：“我相不相信這些，不重要。我只知道，只要能讓我和耀輝生生世世在一起，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他彷彿著魔了一般，眸光執著得可怕：“你幫我，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和周耀輝的相見，似乎更讓他瘋魔。

    人啊，總是貪心的，尤其對於自己的所愛。見了第一面，就想要見第二麵，想要天天見面；得到了這一世，就想要得到下一世，想要生生世世……

    我看向賀蘭鈞，燈影籠罩著他如同天庭寒冰一般聖潔的面龐。

    我愈發覺得……我們，在哪裏見過。

    第一次，我在清醒的時候感覺到，我似乎……曾與他許諾過生生世世。

    察覺到我的目光，賀蘭鈞覆住了我的手，手掌在我的手背輕輕拍了拍，給我安慰。

    我想，他不知道我的腦海中，此時正閃過什麼念頭。

    我反握住他的手，像是要抓住那些零碎的、卻刻骨銘心的記憶。

    “你不需要付出代價”，賀蘭鈞道：“你只需要立功。”

    “如果你能為我立功，我會考慮幫你打點上下關係，實現你的願望。但，前提是……周耀輝，他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