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你在哪個班級、知道你什麼時間上什麼課、知道你的老師是誰、你最好的朋友是誰，我們知道你什麼時候補課、什麼時候去同學家玩兒、什麼時候去比賽、什麼時候在家做作業。你的一切，我們都知道……你所在的每一個小學、中學，你爸爸都囑咐我去捐款。為的，就是讓老師對你好一點！”

    周耀輝不斷拉著陳敬梓，不想讓他再說下去。

    但是陳敬梓非常堅決，繼續道：“你爸爸為什麼不去看望你？你以為他不想嗎？他不是不想，他是不能！他不想打擾你的生活，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有一個被世人稱作‘變態’的爸爸！他想讓你在健康的環境中，茁壯地成長！”

    “哪怕當他決定放棄自己生命的時候，他也沒有放棄你！”陳敬梓的聲音中帶了些不可遏制的哽咽：“他留給我的遺書中，第一句寫的，是你。他說，讓我幫他照顧你。不要忘記向學校捐款，不要讓你被人欺負。他告訴我，一定要看到你結婚、生子、幸福美滿的生活。他說他對不起你……”

    “可是這些年，誰又對得起他？

    你連他已經死了，都不知道……”

    你連他被誰害死的都不知道……”

    “他是被你媽媽害死的！如果不是你媽媽違約，你奶奶就不會死，耀輝就不會得抑鬱症！”

    周耀輝猛地拉住陳敬梓，將幾乎要衝出口的一聲吼，硬生生嚥了進去。乞求道：“敬梓，別再說了……”

    我看到這一人一鬼四目相對，他們泛紅的眼眸中，彷彿忍盡了這一生的苦楚和無奈。

    是啊，他們對不起所有人，可是，誰又對得起他們？

    “你為什麼一定要結婚，為什麼一定要生我！”

    在我幾乎要被這兩人的悲情感動得老淚橫流的時候，周琳露的一聲怒吼，驚醒了我。

    錯的，一開始就是錯的。

    無論這兩人的感情有多麼堅定感人；無論他們在這一場合作中，是怎樣的受害者；無論周琳露母親有多麼貪財、多麼不守信。在周耀輝決定找個人結婚，並且生兒育女的那一刻起，就是錯的。

    不可否認的，的確是周耀輝的錯誤決定，害了所有的人。

    “露露”，陳敬梓還想要為周耀輝開脫：“你爺爺奶奶，就只有你父親這麼一個兒子，你父親是個孝子。他是世界上品性最好的人。他只是想要盡到一個做兒子的責任……”

    周耀輝握住了他的手，乞求的聲音更重：“敬梓，別再為我開脫了。這件事情，就是我的錯，是我的妥協和懦弱，害了你們所有人。”

    “露露，我對不起你”，周耀輝道：“怎樣的言語、怎樣的懲罰，都不能彌補我犯下的錯。敬梓死後，我也會去往地府。我會自請進入十八層地獄，受千年罪刑。我知道，即便如此，依舊不能贖我犯下的罪。但，這是我贖罪的誠意。還有什麼懲罰，你能想到的，你想對我做的，你都可以說出來……”

    周耀輝看向我：“他們，會幫你的。”

    我點點頭，看向周琳露，道：“露露，你想要了解的，都問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