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月的身體疼痛，只偶爾發生，並不是隔段時間就發生。

    長卿始終沒有告訴外人，他的身體出問題了，這件事，只有長卿跟池淨知道而已。

    而且，驚月絕對是靈山中最低調的一個。

    他從住進來開始，就一直是奉行這種生活方式，只要提供給他吃的，衣物這些，他基本只呆在自己的屋子內，不出門的。

    長卿來看他，會逗留在那陪他聊聊天。

    這會兒，床上擺了個床上桌，上面放著一些吃的。

    長卿與驚月對坐，兩人在聊天。

    驚月單手撐臉，他一邊拿著零食來吃，一邊看著長卿，跟長卿說話。

    “長卿，我記得，你曾經跟我提起過那個青鏡平，我很好奇，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聞言，長卿挑挑眉，他看了驚月一眼，不解。

    “好端端的，怎麼會提起他了？”

    驚月笑笑，回答。

    “沒什麼，你不是說過，我是這些人中，最像青鏡平的嗎？所以，我一直記在心裏，也好奇，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見此，長卿看著前方的視線，越過驚月，聚焦點沒有落在他臉上。

    長卿有點走神，回答著。

    “不說還好，你這一說，我倒是差點忘記了這個人，太多年沒見，我都忘記他長什麼樣子了，對他的臉部輪廓，好像越來越模糊。”

    這話是真的，長卿真的快忘記青鏡平長什麼樣子了。

    曾經愛得要生要死，然而，現在，長卿能平靜地忘記這個人，這點感觸，讓長卿的心情特別難受。

    驚月聽後，他想了想，然後問。

    “那……長卿，你想不想再見一下這個人？”

    長卿看向他，微微挑眉。

    “再見他？”

    “嗯。”

    驚月點頭。

    長卿彷彿聽到了笑話一般，他輕輕地笑了笑，提醒。

    “不可能再見了，他去了海底世界，我也不知道那是哪裏，入口應該只有陵魚知道，那是青鏡平的哥哥。”

    見此，驚月一副思考狀。

    “海底世界？”

    驚月看向長卿，他笑了笑。

    “我只知道東方有蓬萊仙島，倒是不曾聽聞，海底還可以住人，聽著像海底龍宮？”

    長卿搖頭。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反正，我只聽陵魚跟青鏡平說過，但是，從沒有去過那樣的地方，所以，我也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海底世界。”

    他平靜地說。

    “不過，不管有沒有，我相信青鏡平現在在那個世界裏，一定會活得很好，說不定，他對我的記憶也淡化了，既然這樣，那我何必又去打擾他？因為，就算再見面，我也給不了他想要的生活，我是不可能離開司徒的。”

    見此，驚月靜靜地看著長卿。

    他似乎不知該說什麼，沉默好長時間，才說出一句。

    “長卿，你對司徒長宇，是真的很特殊呀。”

    聞言，長卿回答。

    “因為，司徒對我來說，本身就是特殊的，他很好，我們是一開始相識的，比任何一個人都認識得要早。”

    見此，驚月沉默，低著頭不吭聲。

    他的性格跟青鏡平相似，然而，他的經歷卻跟司徒長宇相似，兩人一開始都是人類，都是從人類轉變為妖怪這一步。

    長卿見驚月這樣，他挑挑眉，問。

    “怎麼了？”

    聞言，驚月抬頭，他看著長卿，回答。

    “沒有，長卿，我在想，如果一開始我遇到的那個是你，該多好？這樣，今日司徒長宇的這份特殊，或許，就會落在我身上。”

    長卿聽後，他靜靜地看著驚月，也沒吭聲。

    假設這種東西，長卿以前還會用。

    然而，越是隨著成長，長卿越不會用這種東西了，因為，沒有真正地去發生，在那假設是沒用的。

    而人，在預估時所做的行為，到真正發生時所做的行為，其實不一定相同。

    所以，纔會有紙上談兵一說。

    驚月見長卿那樣看著自己，他笑了笑，覺得很尷尬。

    “長卿，你那樣看著我幹什麼？”

    聞言，長卿輕輕搖頭，他伸出手，對驚月說。

    “沒有，你的手給我。”

    見此，驚月挑挑眉，不過，還是把手給長卿了。

    長卿抓過驚月的手，他看了看，手的表面看著很正常，跟一般人的手，好像沒什麼不妥，長卿又鬆開，驚月收回手。

    他看著驚月問。

    “你的身體現在怎麼樣？”

    見長卿是在擔心這點，驚月回答。

    “還好，沒什麼不舒服，就是，有時候會突然痛一下，不過，那股痛感不會持續太久，暫時還能撐得過來。”

    長卿沒吭聲，沉默地看著驚月。

    驚月見他那樣地看著自己，他又笑了笑，道。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會很不自在的。”

    聞言，長卿終於回答。

    “沒有，我只是在想，你的路，似乎比他們都要艱難一些，這是你自己的選擇，而別人的，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被迫的成份在裡面，不得不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可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

    驚月聽後，他安靜地看著長卿，也沒吭聲。

    這點，長卿倒說對了。

    沒有人逼他，一切都是他自己選擇的，他沒有變為妖怪，其實他也能在人類群體中生存，然而，是他自己自願吃了那顆黑果。

    現在，他變為妖怪了，也沒有人逼他，是他自己一步步地選擇，走向這步。

    驚月說。

    “所以，我永遠不會後悔，長卿，今後無論我做了什麼，我永遠都不後悔自己的舉動。”

    然而，長卿聽了，他皺眉。

    “我希望你向善，不要你成為救世的大好人，因為，這個世也不值得救，我只希望，你不要成為眾矢之的，不要成為全民公敵，這樣就好，因為，我會不忍心，我想幫你，可這樣一來，我也會成為眾矢之的，成為全民公敵，我希望我所在乎的每一個人，都能安安靜靜地生活，過這種隱居的生活。”

    驚月怔住了。

    他想，他大概明白長卿為什麼選擇隱居了。

    因為，長卿的力量很強大，如果跟人產生矛盾，肯定會引起腥風血雨，所以，他寧願過這種隱居的生活，也不想跟外人打交道，把自己逼入一種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