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檯前。

    鏡仙一散頭髮，他甩了甩頭，瞬間，那頭飄逸靈動的長髮，就隨他甩動，鏡仙停下。

    騰蛇站在身後，他看著鏡子裡的鏡仙，被他剛纔這一甩頭給驚豔到。

    他就笑了笑，說。

    “鏡仙，你的頭髮太好看了，很飄逸，感覺你越來越像女孩子了。”

    然而，鏡仙分明不喜歡別人說他像女孩子，他哼哼了兩句。

    “不許說我像女孩子。”

    見此，騰蛇挑挑眉，他沒有跟鏡仙爭執這些，騰蛇拿過木梳，他抓過鏡仙的頭髮，開始幫鏡仙梳起來，一邊梳，一邊道。

    “不過，你的頭髮是真好看，特別靈動飄逸，我沒見過比你頭髮還好看的人。”

    鏡仙聽著，他也沒吭聲。

    此時，鏡仙只是在想，他已經好久沒見過騰蛇了，腦海中，除了失明前，留下的最後對騰蛇的模糊輪廓，他都快忘記騰蛇長什麼樣了。

    所以，此後對騰蛇的更多面容，是憑空幻想出來的，在最後記憶的模糊輪廓下，再去幻想。

    鏡仙說。

    “騰蛇，你的聲音很好聽，你知道嗎？”

    因為看不到面容，所以，鏡仙更多的方面，都放在聽的上面。

    騰蛇聽後，他挑挑眉，視線下意識地看向鏡子裡的鏡仙，他回答著。

    “哦？是嗎？怎樣好聽法？”

    雖然表面不動聲色，然而，騰蛇的內心，其實是多少有些歉意的，畢竟，鏡仙的眼睛是因為他而瞎。

    鏡仙聽著，他就回答。

    “嗯，不知怎麼形容，反正，有點低沉，特別好聽。”

    說著，鏡仙笑問騰蛇。

    “騰蛇，你覺得我聲音怎麼樣？”

    有了比較，鏡仙才能分辨出自己的聲音來，他自我認為，他的聲音比較清甜，而騰蛇的畢竟低沉暗啞，但是，不知道騰蛇是不是這樣認為。

    騰蛇聽後，他一邊梳，一邊回答著。

    “你的聲音嗎？我感覺挺好聽的，有點清脆，像幽谷裡的那些鳥兒一般，如果你不能理解，那就是像女人的聲音，比較甜美。”

    一見騰蛇又說自己像女人，鏡仙估計無語了。

    他鬱悶地沒吭聲。

    騰蛇見他這樣，不禁笑了笑，看了眼鏡子裡的他，問。

    “怎麼？又生氣了？不喜歡別人說你是女人呀？”

    見此，鏡仙只是深深地嘆一口氣，也沒有吭聲說什麼。

    騰蛇幫他束好頭髮後，他一停手，滿意地看著鏡子裡的人，笑道。

    “可以了。”

    聞言，鏡仙看著前方，他眼睛的遮眼帶還綁著，所以，根本就看不到鏡子裡的自己，但他知道，面前是一面鏡子，他坐在梳妝檯前就是。

    鏡仙的心情有些低落，沉默著沒吭聲。

    騰蛇看他那表情，感受到他心情不佳，他看著鏡子裡的鏡仙，道歉道。

    “對不起，把你眼睛弄瞎，鏡仙，我知道我說一萬句對不起，都抵不上什麼用，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你，讓你生活無憂，一輩子照顧你的那種。”

    然而，鏡仙還是不說話。

    他其實並沒有多感謝騰蛇，因為，憑道理來講，這是騰蛇應該償還的。

    如果他眼睛沒有瞎，他也根本不需要騰蛇的照顧。

    所以，他沒必要對騰蛇感恩，相反，騰蛇這樣做，不過是等價交換而已。

    騰蛇說。

    “鏡仙，長卿找了那些男孩子，以後，我們就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這樣，我們倒不用再自己生了，倒是也好。”

    聞言，鏡仙悶悶地低頭垂眸，還是不吭聲。

    其實，他心裏多少有些遺憾。

    鏡仙很想看看周圍的一切，就比如現在冬天，他很想看看雪景，然而，都做不到。

    失明對他來說，還是有影響的。

    這時，鏡仙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道。

    “騰蛇，我餓了，你去為我做點吃的吧。”

    然而，騰蛇看著鏡仙這樣，他知道，鏡仙應該是心情低落，並不是真的餓，可能是不想跟他呆在一起，所以纔打發走他。

    騰蛇沉默一下，他一把抱過鏡仙。

    鏡仙被這突兀的失重感弄得嚇一跳，他連忙雙手纏抱上騰蛇的脖頸，害怕著。

    “幹嗎？”

    騰蛇沒有多說，他抱著鏡仙朝大床走去。

    來到床邊，騰蛇放下，他順勢傾壓過去，騰蛇先是吻上鏡仙的唇，鏡仙皺眉，沒有回吻，但也沒有推拒而已。

    吻過後，騰蛇放開他，他壓抑著難受，對鏡仙說。

    “每當看到你因為眼睛的事，而心情不好，我就難受，鏡仙，如果可以，我真的願意把眼睛換給你。”

    鏡仙聽後，他怔怔的。

    騰蛇可能是真的太痛苦了，他又低頭吻鏡仙，吻向鏡仙的脖頸，鏡仙靜靜地躺在那兒，也不動，只是呆著。

    換眼嗎？

    可惜這件事，長卿早已試過了，然而，一直沒能成功而已。

    長卿說，鏡仙的眼睛壞死得太久了，裡面的肉，都已經定型了，根本不可能再換眼成功。

    所以，他這一輩子，基本是真瞎了。

    鏡仙也有些真難受，所以，騰蛇吻著他時，他氣息越來越粗重之外，還用手擋了一下，推拒著騰蛇。

    然而，騰蛇抓過鏡仙的手，按定，他繼續吻著鏡仙。

    ……

    許久。

    鏡仙靜靜地窩在騰蛇的懷裏，騰蛇抱著鏡仙，心裏一直在想這件事，難道過了這麼久，真的沒有辦法換眼嗎？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用自己的眼睛換給鏡仙。

    可是，他有心想奉獻，卻再沒辦法去實現。

    一時間，兩人就靜靜的，誰也不說話，即使是事後，兩人彼此間，心情仍舊是沉重的。

    騰蛇做不了什麼，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緊鏡仙，希望他能得到一絲安慰。

    鏡仙也靜靜的，此時，他心情是真的難受。

    他明白自己的心，表面表現得不在意，其實，他還是非常在意眼睛一事，他的心，根本騙不了他呀。

    因為，他也剋制不了自己的心情，該難受還是會難受。

    騰蛇抱緊他，默默用力。

    他準備有空，再去問問長卿，看看長卿他們還有什麼辦法沒有，雖然，他感覺那根本不可能，如果有辦法，長卿早就做了。

    但是，至少找個人說說，也沒那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