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

    這兒並不是望月臺，只是這靈山的某處山間邊而已，旁邊，是萬丈懸崖。

    司徒長宇站在那，他靜靜看著懸崖遠處。

    他沒有方向感，不知道哪個方向，是透過人類的區域，因為，人類的區域也不是說，全部聚集在一個方向。

    往南方向，有人類居住，往北方向，同樣有人類居住。

    司徒長宇站在那時，他就在想著，已經好久沒過過人類的生活方式了。

    雖然他跟長卿，會定期去人類區域採購食材。

    但是，兩人也只是去一趟。

    這個去，從一開始離開靈山，直接化作一團光穿越天空，然後到人類區域的附近落地，再慢慢走近繁華的街道，目的地是超市，買完再出來，然後，就回來了。

    整個過程就這樣。

    所以，二人的這個定期，雖說看著像定期，但其實跟人類，還是沒有怎樣的交集。

    長卿也不愛跟人類接觸。

    雖然他表面沒怎麼明說，但司徒長宇能感覺得到，在長卿的骨子裏，深深地看不起人類這種東西。

    好吧，司徒長宇一開始，也是從人類的身份變為妖怪。

    所以，可能長卿是矛盾的，他也是矛盾的。

    如今，司徒長宇也不太愛跟人類打交道，他同樣覺得人類這種東西，有些蠢，明明脆弱的一條命，卻沒幾個懂得珍惜，不斷主動挑釁別人，以為別人不敢拿它怎麼樣。

    可人類的死亡率，每年都有很多。

    一些人甚至自殺。

    司徒長宇是完全不理解，自殺到底是怎樣一種心態，他只是覺得，既然連自殺都不怕了，那麼，敢主動挑釁別人，也是很正常的了。

    因為，完全就是本著活一天算一天，大不了同歸於盡的心態來生活的。

    司徒長宇正在那兒看著時，長卿輕輕從身後走到。

    他站停在司徒長宇的身旁，靜靜看著遠方。

    司徒長宇轉頭看他，見是長卿，他笑笑。

    “真是哪兒都有你，長卿，我去哪裏，你好像總能找到我。”

    聞言，長卿冷淡回答。

    “這兒就這麼大，你也不會去哪裏，就那麼幾個地方轉悠。”

    司徒長宇收回視線來。

    他看著前方，忍不住道。

    “是呀，這兒就這麼大，長卿，有時候其實我還是會感覺挺無聊的，覺得把一生都耗費在這兒，值得嗎？後來我想，應該值得，因為，外面的生活環境，只會更惡劣。”

    長卿沒吭聲。

    如今，連狐帝都安居樂業在天界，再不願去別的地方動盪，所以，長卿隱居在這，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不過各自佔地為王而已。

    至少，在這靈山內，是他們做主，別的妖怪來此，還得問過他們同不同意它們留下才行。

    司徒長宇在這時轉頭看長卿，問。

    “長卿，你在想什麼？”

    聞言，長卿回答。

    “什麼都沒想。”

    然而，司徒長宇卻不信。

    “胡說，明明就有想東西。”

    見此，長卿轉頭看他。

    “如果你非說要想，那我想得還挺多的，並且，都是一閃而逝，我想到的事情很多，有人，有事，都是關於曾經的，你要聽嗎？”

    司徒長宇想了想。

    過去的已經過去，他不願再看過去的事，司徒長宇便說。

    “那還是別說了，長卿，我們找點玩的吧？”

    長卿平靜地看著他，問。

    “玩什麼？”

    司徒長宇原本想說，要不去找鏡仙他們聊天，然而，這樣的事，兩人以前經常幹，都已經聊到無話可聊了，各自也只是撐著頭坐在那發呆。

    所以，司徒長宇又沒有這樣說。

    他想了一下，然後對長卿說。

    “要不，我們去湖裏打魚？”

    長卿想了想，然後拒絕。

    “不想。”

    “要不，去打山雞？”

    “不想。”

    “要不，去採集食材？”

    “不是剛採集過麼？”

    司徒長宇妥協了，無奈地嘆氣。

    “那你直接說，你想幹嗎吧，你老說不，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想幹嗎？”

    長卿想了想，他沒說話，他只是平靜地轉頭看遠方。

    這一刻，他有一件事想做。

    他想出靈山，去看看玉措，然而，長卿不會真的這樣做的，他已經給自己發下暗誓，他不會再見玉措。

    但是，長卿真的很想知道，玉措現在在哪裏？

    他生活得又好嗎？

    已經好長好長一段時間，真的好長時間，長卿沒有見過玉措了，他不知道玉措的情況到底如何，他還在不在人界，長卿都不知道。

    但是，玉措不在人界，他又能去哪裏呢？

    總不可能上天界，也不可能回冥界。

    他倒是能回，問題是，他是有肉體的身體，回一段時間還可以，長久呆在冥界，他的身體會被腐蝕的。

    想到玉措，長卿發現，他居然快記不清玉措的具體輪廓了。

    看來，人對以前的事，只要不是天天見，很快就能遺忘。

    也別說玉措的，青鏡平的，傲因的，燭九陰的，他們的具體輪廓，長卿都不太記得了，甚至，他對白藏主的記憶，也漸漸地模糊起來。

    有時候，遺忘是一件好事。

    至少忘掉了，不會那麼痛苦。

    以前，長卿想起這些人，還有點觸動，但現在，除了玉措能讓長卿的心頭起一絲波瀾，其他的人，已經很少能讓長卿的心頭再起波瀾。

    想起這個名，心中也沒什麼感覺。

    司徒長宇看著長卿又再進入走神狀態，他挑挑眉，長卿這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總是能在安靜下來的時候，突然就走神，不知想什麼東西去。

    司徒長宇也沒打斷他。

    他只是順著長卿的視線，看向遠方，那一刻，兩人靜靜站在懸崖邊，一個一身白衣，一個一身紫衣，衣袂飄飄，崖風吹來，顯得很是靈動飄逸。

    司徒長宇想，已經很久沒這種感覺了。

    站在隱世之地，遙望芸芸眾生，他竟然能找到一絲高人的感覺。

    他十分喜歡跟長卿呆在一起。

    因為，長卿的身上，總有一種清塵出世的感覺，讓他特別迷戀，他也在想，自己究竟修煉到什麼境地，才能也變成長卿這樣？

    不過，司徒長宇感覺，這個，應該更多地是跟性格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