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臺。

    長卿靜靜盤坐於岩石上，腿上放著琴，然而，他沒彈。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前方，遠處，一覽眾山小。

    長卿十分喜歡這種站在高處的感覺，心境會豁然開朗，以前遇到的過不去的坎，現在好像一細想，真覺得當時的自己實在太眼界短淺。

    就在這時，司徒長宇前來。

    他看見長卿，心頭動動，邁步朝長卿走來，輕喊。

    “長卿。”

    聞言，長卿輕輕側頭，沒吭聲。

    司徒長宇來到長卿的身旁坐下，他看他，微微笑地問。

    “在想什麼？”

    長卿平靜地收回視線，他看著遠處的山，回答。

    “沒想什麼。”

    遠處那些山脈，處於雲霧中，現在是白天，看著霧靄嫋嫋，長卿忽然想到，他一直生活在這，倒是不曾到過那些山脈中去過。

    不知道那些山脈裡，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他正走神之際，司徒長宇已說。

    “長卿，你覺得，這些山脈，它們裡面是怎樣的？”

    聞言，長卿平靜地回答。

    “不知道。”

    司徒長宇又轉頭看長卿，輕笑。

    “話說，長卿，你好像好久都沒變狐狸了，最近一直保持人形，我真的已經快要忘記你是狐狸時，是什麼樣子了。”

    一聽，長卿的心頭就動動。

    他是好久沒化形了，一直保持人形，他自己也快忘記他變狐狸時的感覺。

    不過，就那樣，長卿大概也能猜出一些。

    他看著山脈，平靜地回答。

    “有什麼好變的，我更喜歡人形，最近又沒什麼事，不需要我去變本體。”

    然而，司徒長宇卻是說。

    “長卿，我想看，要不你現在變一個本體給我看看？”

    長卿皺眉，轉頭看他，卻看見司徒長宇期待的眼神，他收回視線，冷淡地道。

    “不變。”

    他現在是美男子形象，長卿實在不想破壞留給別人的這份印象。

    司徒長宇笑了，問他。

    “為什麼不變？你怕我看到你的本體，然後，損壞你在我心中的印象？”

    長卿不語。

    司徒長宇說。

    “我又不是沒看過，長卿，我早就知道你本體什麼樣了，你就變吧，現在我十分想看你本體的樣子。”

    然而，長卿還是那份堅持。

    “不變。”

    見此，司徒長宇也歇菜了，他無奈地嘆出一口氣。

    可能是累了，他安靜地靠過來，枕在長卿的肩頭，長卿對他，做的無論什麼事，都不會反對，所以，如今也靜靜地看著前方。

    看著那些隱在霧靄中的山脈時，司徒長宇不禁道。

    “長卿，你知道嗎？我現在想起了唐詩三百首。”

    見此，長卿輕輕側頭看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說這個。

    司徒長宇則在那說。

    “我記得，其中有一首詩，是這樣的，詩的前文與後尾，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這一句，一覽眾山小，長卿，我感覺，我們現在，就好像正過著這樣的生活，那時候我讀書，被迫地要背這些詩文，我覺得很煩，但現在，我回想起這些詩文，忽然覺得，好有詩情畫意，好讓人嚮往，真想知道，那些寫出這樣詩文的作者，他們過著怎樣的生活。”

    聞言，長卿靜靜看著那些山脈，沒吭聲。

    的確很有詩情畫意。

    這樣的生活，是長卿想要的，很平靜，如同一潭死水，無驚無浪，就是，太過平靜了，有時也會有些無聊而已。

    不過，好在有司徒長宇陪他，所以，日子倒也能過得下去。

    長卿都不敢想象，倘若沒有司徒長宇，這樣過份平靜的生活，他該怎樣進行下去，肯定會覺得孤單的。

    所以，人呀，還是需要一個人來陪陪。

    長卿問他。

    “司徒，你覺得，你是因為什麼而愛上我？是因為沒得選擇，還是因為什麼？”

    對這個話題，司徒長宇顯得很平靜。

    他依舊枕靠在長卿的肩頭，回答。

    “我猜是因為沒得選擇？長卿，如果有一個女人，她優秀得如同你一樣，我也不知，我會不會移情別戀，可惜，長卿，這個世界，普通大眾挺多，但優秀的人則不多，我發現，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一個比你更優秀的人了。”

    聞言，長卿聽著也沒吭聲。

    他知道自己還算是有點上進的人，但是，長卿更發現，平庸的人更多。

    所以，他的這點稍微有點上進，就會顯得很是上進。

    司徒長宇對他，應該是沒得選，並不是所謂的扳彎吧，而是長卿的光芒，蓋過了那些平庸女人的光。

    這時，司徒長宇又問他。

    “長卿，那你是為什麼會愛上我？”

    聞言，長卿挑挑眉。

    他想了一下，然後，輕輕搖頭，解釋著。

    “不知，說真的，我為什麼愛上你，我也不知，司徒，我感覺我是慢慢適應你的存在，然後，我們才走到這步的。”

    見此，司徒長宇無語。

    他看著前方的山脈，輕輕地嘆氣。

    “長卿，這麼說，你也未必是真的愛我，倘若突然出現一女子，她比我優秀，你很有可能會如我一樣，愛上別人。”

    畢竟，整體主流，還是男女互相相愛。

    長卿聽著，他眼神滄桑地看著遠山，回答。

    “可惜，這樣的女子，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太過完美的人，終究只能出現在幻想之中。”

    司徒長宇輕輕側頭看他。

    “長卿，那你覺得，我是哪裏不夠完美？”

    聞言，長卿也轉頭看司徒長宇，回答。

    “是有一些不完美，不過，這樣就很好，因為我也不完美，所以，我沒資格說你，要求你改變什麼，反正，你現在這樣，處於我能接受的範圍，而這點不完美，我覺得有兩個關鍵點。”

    司徒長宇安靜地聽著。

    長卿說。

    “控制不住與易怒，我們每天面對的誘惑，有太多，很多時候，明明心知一些事情，可就是控制不住，還有脾氣，我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所以，我覺得，這是我們的缺陷。”

    見此，司徒長宇怔怔地看著長卿。

    因為，長卿說的這兩點，他都有，都中了，所以，他說不出話來。

    司徒長宇沒說什麼，安靜地靠回長卿的肩頭，枕著看那些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