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辭風噴個消毒藥水一直“嘶”“啊”的樣子不同，盛吟舟一直咬著牙伸著手臂，默不作聲地任由校醫把他身上的傷口一遍遍清理乾淨再慢慢上藥。

    夏辭風給自己膝蓋消完毒之後覺得世界都圓滿了，耍帥一時爽，傷口消毒火葬場。

    他洗乾淨了自己的手拿起藥瓶，轉身要往盛吟舟身邊走，就看見盛吟舟伸著手臂任由校醫給他清理傷口。

    透明的消毒藥水從他沾滿了灰塵的傷口上滑下去的時候，夏辭風饒是看著就覺得自己手臂上也在疼。

    這樣消毒肯定很疼啊！他就只是擦破了個皮都覺得噴消毒藥水像是在換皮，更別說盛吟舟傷的比他嚴重多了。

    況且盛吟舟白白淨淨一看就是不怎麼運動的樣子，怎麼可能受得住這樣的疼？

    但是事實就是，盛吟舟不僅受了這樣的疼，還一聲不吭地熬完了消毒的全過程。

    “嗷嗚！盛吟舟同學，疼嗎？”

    夏辭風在盛吟舟身邊坐下，看著校醫給他消毒，眉頭越皺越緊。

    盛吟舟本來和校醫一樣也不想搭理他，但是奈何這人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所以他還是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還好，不疼。”

    夏辭風看見盛吟舟給的臺階不下，非要拿著一根杆子立在旁邊往上爬。

    “哇啊我看著就覺得好疼！你真的沒事嗎？要是很疼你就眨眨眼，或者咬著我的手臂忍一忍？”

    夏辭風說著就把自己的手臂伸出去遞到盛吟舟嘴邊，他聽見盛吟舟輕輕嘆了一口氣，接著他的手臂就被這人壓了下去。

    一隻帶著消毒水味道的手伸過來，帶著一點兒溫度的掌心貼在了他眼睛上。

    “好了，別看了。”盛吟舟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看就不會覺得疼了。”

    盛吟舟伸手過來的動作太過自然，夏辭風都沒來得及閉眼就被他捂住了眼睛。

    明明疼的是他，他還要反過來安慰自己。

    夏辭風的睫毛輕輕顫動一下，在盛吟舟貼的不是很近的手心裏滑了兩下，長長的睫毛因為有外力阻擋，一不小心把盛吟舟手心原本就沒有多熱的溫度刮下來一點兒，隨著夏辭風眨眼的動作溜進了他的眼睛裏。

    好暖。

    心裏某個地方不受控制地陷下去一塊，夏辭風抿緊了嘴唇，盛吟舟伸過來蓋住他眼睛的手臂上有一股很濃的消毒水的味道，但是他還是閉著眼睛往前貼了一點兒，眼睛貼著盛吟舟的手掌心，緩緩吁了一口氣出來。

    整個校醫務室因為夏辭風不發出動靜而安靜下來，夏辭風閉著眼睛聽著校醫拿一次性棉籤出來的動靜，又聽見他用完一次性棉籤把棉籤扔到垃圾桶裏發出的一聲輕響，一股愧疚感突然從夏辭風心裏冒了出來。

    如果他沒有轉身去拉盛吟舟，如果他拉住盛吟舟的時候站穩了腳步而不是往下摔，如果他摔下去的時候往旁邊滾了一下沒摔在盛吟舟身上……

    “謝謝你。”

    盛吟舟溫柔的聲音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在他眼前遮住光的那雙手也移開了，出現在他面前的是盛吟舟帶著笑容的臉。

    他說……謝謝？

    夏辭風在這一瞬間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