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凜呀！你睡了嗎？”

    夜晚十點半，許星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最後抱著自己的枕頭偷偷摸摸下了樓來到長凜的房間門口。

    “長凜呀！”

    許星渺聽到裡面沒有回答，就試探著去扭門把手，結果門根本就沒有鎖，一下子就開啟了。

    “我進來了！”不請自來的許星渺走了進去，還輕手輕腳地關了門，“你睡了嗎？”

    長凜房間的窗簾沒拉，整個房間被冷白色的月光照得發白，長凜的床頭也還亮著手機的燈。

    許星渺慢吞吞地挪過去，抱著個枕頭在他床邊坐下。

    “你睡了嗎？”

    “睡了。”

    長凜回答這句話的時候，手指還在手機上飛速移動，盯著手機螢幕的眼睛也一下都沒眨。

    手機的燈光把他的眼睛照得發亮，像是藏進了和月亮鬧彆扭的星星。

    “我睡不著，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長凜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拒絕了他，“不可以，請回吧！”

    “好的。”許星渺說完這句話就把枕頭往長凜腦袋旁邊一放，掀開被子躺了進去，“謝謝長凜。”

    他冰涼的腳從被子裡伸進去，不小心碰到了長凜的腳踝，長凜被他伸過來的腳的觸感弄得心頭一震，打遊戲的手都停止了動作。

    “你你你幹嘛？回你自己房間去！”

    “可是……”許星渺轉過身來面對著他，“我害怕嘛！我總覺得有人盯著我。”

    長凜：“……你走開！你在這裏我才覺得你在盯著我！”

    長凜扔了手機就要把許星渺推走，許星渺抿緊了嘴唇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明明沒說一句話，長凜卻覺得自己好像受到了道德的譴責。

    他心裏有個聲音在說，小孩子怕黑一個人不敢睡，為什麼不找父母來找你？說明他是把你當可以依靠的人的，你不收留他，要這樣辜負他對你的信賴嗎？你忍心嗎？

    “對不起……”

    許星渺拿回自己的枕頭抱在懷裏，低頭向他道歉，眼裏的光也在他低頭的一瞬間黯淡了下去。

    就像是黑暗裡提著燈行走的人，燈芯在黑暗裡燃燒殆盡，人也從光明落入黑暗。

    嗚哇……自己真的好殘忍！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在心裏變成一株變異了的植物，根莖扎入心臟裡汲取養分，瘋長出來的枝幹填滿了整個腦海。

    “回來！”

    長凜伸手拉住就要掀開被子下床的許星渺，把他懷裏的枕頭抽出來放在自己枕頭旁邊，又拽著他讓他躺下去。

    “快點兒睡覺！你都這麼大人了還怕一個人睡覺，來我這裏跟我一起睡覺就不要怕了，好好睡，快點兒睡！”

    許星渺乖乖地側著身子趴在床沿，盯著重新拿起手機的長凜看，問他：“長凜你不睡嗎？我們明天要去遊樂園呢！”

    長凜摸著手機就準備繼續打遊戲，隨口回答道：“我再玩一會兒。”

    “別玩啦！長凜。”許星渺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用一種小大人的語氣對他說：“睡覺前玩手機不太好哦！你快點兒躺下來睡覺吧！睡不著的話，要我給你唱搖籃曲嗎？”

    長凜被他摸著腦袋揉得全身發軟，手機從他手上滑落砸在柔軟的被子上面，螢幕上七彩的光暗了下去，緩緩沉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