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噩夢了。”池念尋在葉藏懷裏把眼淚都蹭乾淨了，才輕聲開口說。

    葉藏閉著眼睛抱著他，輕聲地迴應，“嗯。”

    “我夢見我站在一個馬路中央，渾身都是擦不掉的黑漆漆的東西，來來往往好多人啊，一直看著我指指點點的，我好害怕聽到那些不好的言論，我好像哭了。”

    池念尋很小聲地敘述著夢境裡的畫面，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我不敢去看別人，也不敢去聽那些聲音。然後我就低頭想要躲起來，可是低頭的時候，我又看見地上的影子都不是我的形狀，而是黑漆漆的一團。那個黑漆漆的影子變成了漩渦，要把我拉進去，我都感覺到墜落和失重的感覺了，後來我就嚇醒了。”

    沉默著聽著池念尋敘述完夢裏的內容，仍舊是閉著眼睛的葉藏低下頭蹭著他的臉頰，在他鬢角淺淺地啄吻。

    “別怕，我在這裏，噩夢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沉溺在噩夢之中，被矇住了看清現實的眼睛。”

    池念尋拽緊了葉藏的衣角，用力地點頭。

    力度大得磕到葉藏的鎖骨處隱隱作痛，但是他還是沒有放開池念尋。

    “其實我之前有件事情沒有告訴你。”葉藏睜開眼睛說。

    他抬手扣住池念尋的後腦勺把他按在懷裏，不讓他抬起頭來看自己。

    “就是你進組的時候被喬芷騷擾的事情，秦歡其實告訴我了。”

    一聽到葉藏提起這件事情，池念尋的心跳就跳得異常快，他下意識地想要為自己辯解什麼。

    “我……”

    “我不是要因為這件事情責備你，別怕，”葉藏在他後背上輕撫，“要是想責備你的話，我早就罵你了。但是我捨不得。”

    池念尋突然就紅了眼眶，閉上了眼睛往上挪了挪，蹭到葉藏頸窩裏。

    葉藏抱緊了他，“我要跟你說的是，其實那天我做噩夢了。我夢見你從一個黑漆漆的小巷子裡走出來，明明是孩子模樣，身上穿著的卻是大人的衣服。我跟在你身後，看見你一步一步長高一步一步變大，身上的衣服也慢慢合身，只是你身上黑漆漆的紋路始終沒有消失。”

    說到這裏，葉藏聽見池念尋在小聲地吸鼻子。

    他沒有因為池念尋似乎哭了就停下敘述，而是繼續說：“後來你摔跤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於是我就追著你跑，想要拉住你，可是不管我怎麼追都離你很遠很遠，不管我怎麼喊你都像是聽不見一樣。我很害怕，我很慌張，可是我無法醒過來。”

    池念尋攀住葉藏的脖子，已經開始抽泣了。

    “再後來，你像是聽見我了，停下了腳步回過了頭。看見你的一瞬間，我就嚇醒了。”

    至此，葉藏平靜地講完了他的噩夢。

    “別哭，”葉藏沒有用溫柔的言語去哄他，而是問，“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做這個夢嗎？其實我自己一個人想了很久，為什麼我會害怕，為什麼我會慌張。”

    葉藏自問自答般地說出了答案，“因為你好像根本就沒有從我這裏得到安全感，我能給你的力量其實是微薄的。”